魏兰芳捂住被打的脸,泪硕硕往下掉,却为了在其他人面前维护最后的颜面,倔强不让自己哭出声。
魏兰兰第一次意识到,这个时候的刘家沟女性地位是如此卑微。强势如她婆婆这样的,面对丈夫的暴力,还不是不敢吭一声。
她微拧眉头,泄露了自己的不悦。且不管婆婆人如何,对公公打老婆这家暴行为还是很反感的。可她弱小,卑微,在这个家是最没地位的。
魏兰兰缩了缩弱小的身躯,有了危机感。
在场所有人中,只有一直面如死灰沉默沉默的刘保国看到母亲被打,猛的站了出来,把她护在身后。
“爸,你怎么可以打妈?”
显然在他心里,这也是件很严重的事。
魏兰兰有些欣慰,至少她嫁的男人三观还是正的。不然,如果他也觉得打老婆没什么,她怕自己会爆了他的头。
刘星火刚才那一巴掌显然是失控之举,公社开会的时候,领导多次强调,新社会的男人是不能动不动就打老婆孩子的。他怎么说也是一村之长,得当好表率。
所以现在,面对小儿子的叱问,他有些心虚,害怕这事会传开。
“我这不是气糊涂了……”刘星火小声辩解,随后看向大儿媳妇,冷着脸转移话题:“今日只谈大房和二房分家的事情,其他的,以后再说。”
连彪悍的婆婆都被打了,宋雁荷哪还敢开口。
魏秀娟才不管他们大房内部的事,担心夜长梦多,忙提议:“谷子这两天应该能全部晒干了,我们就点送去镇上把公粮交了,剩下的好分一分。”
“妈说的是,这事得抓紧。”分家一事尘埃落定,邓柏绿胆子也大了些,没那么畏惧大伯。
刘星火看向她,目光中已带了几分说不清的情绪。似是不耐烦,又似是鄙视。
几天后,刘保国陪着父亲去镇上把公粮交了,回到家后,两房人面对面把剩下的谷子平分掉,算是正式分家。
分家了,二房的魏秀娟婆媳别提多高兴,特别是魏秀娟。明明她已经是当了婆婆的人,却因为没分家,处处受限大嫂。以后啊,这个家就是她地位最高啦。站在院子中深吸了口气,她真觉得空气都比往日新鲜。
看着神清气爽的二房婆媳,宋雁荷气到胃疼,拿了张矮凳坐在屋檐下,冷眼看着邓柏绿一副当家女主人的姿态忙碌。
呵呵,有什么了不起,有本事把院子砌墙隔开啊,省的看到碍眼。
魏兰兰在房间偷吃了颗刘保国去交公粮时偷偷给她买的糖果,满嘴甜滋滋的,直到整颗糖在嘴巴化掉后才走出来。看宋雁荷做的那位置凉爽,也拿了张凳子,和她蹲坐在一块。
宋雁荷现在看到刘保国夫妻就讨厌,看到魏兰兰讨好凑过来(她认为),嫌弃看了她一眼后马上冷冷转过头,很明显一副不想理人的样子。
魏兰兰只是图这个地方凉爽,眼睛一直溜溜看着剑拔弩张的婆婆和二婶,根本没看到大嫂嫌弃的小眼神。
她数着刘星果和刘保华抬走的谷子,一袋,两袋,三袋……
忍不住惊叹:“今年收成真的好好耶,这么多谷子。”
因为刚吃过糖果,魏兰兰一开口,离她近的宋雁荷立刻闻到了一股甜甜的味道。
这味道太诱人,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奇怪,怎么以前没发现魏兰兰身上有这个味道?
她忍不住了,问:“你吃了什么东西?”
魏兰兰立刻合上微张的嘴,淡定摇了摇头。刘保国给她的糖没几颗,她还得留着慢慢吃,可不能给其他人知道。
宋雁荷嘴角抽了抽,心想也是,这个家穷的叮当响,能有什么吃的。
趁着大嫂目光再次落在二婶身上,魏兰兰悄悄站起身,回房喝了几口水,把满嘴的甜味压了压,再悄悄坐回宋雁荷旁边。
还没坐下,却听到她低声自言自语念叨她要再和公公说,他们也要分家。
魏兰兰一怔,聪明的小脑袋已经想到,如果大哥大嫂也闹着要分家,也许会影响到刘保国的复读。
不复读就不能考大学,不考大学改变命运,谁带领他们脱贫致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