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七八天,一阶段的农忙终于告一段落了。
得知所有稻谷都割完的那一刻,魏兰兰没忍住掉了两滴泪。
她也明白,整个农忙,她是这个家里最轻松的。重活基本没干,跟着下地割稻谷,家里的家务活基本都是其他人干,有些需要她干的,刘保国都会暗暗帮她解决。
可是这段时间于她而言,依旧岂是一个惨字能概括。
整个人不知黑了多少圈,每天早上起床,她都能听到自己的嫩腰咔嚓咔嚓作响。
不过也有个好处,这么累,反而让她越来越没想着现代生活。
也许是因为太累了,没精力多想。又也许是,她在这个时代,感受到了淳朴的友好,以及来自刘保国的,对自己真挚的关心。
在这里,她只是一个父母早亡,被伯父一家养大的普普通通魏兰兰,没人会因为惧怕、妒忌而孤立她。邻里邻居虽然八卦,但没什么坏心。婆婆婶婶嫂嫂们虽然还是会看她不顺眼,明里暗里挑剔,但这感觉竟也比被人漠视好多了。
就像刘保国说的,一家人嘛,难免会吵吵闹闹磕磕碰碰,只有陌生人才对你客客气气。
对于他这话,魏兰兰一半认同,一半不认同。
她觉得这一家子吵吵闹闹磕磕碰碰,根本原因还是穷。因为穷,所以很多原本可以忽略的小事也斤斤计较。
不用再赶着下地割稻谷的黄昏,刘家沟的人喜欢在吃晚饭时间,端着碗走出家门,边和邻居们唠嗑边吃饭。魏兰兰本是坐在饭桌前专心致志吃饭的,可今日她们聊的话题有些兴趣,她也跟着端起碗,站在院门口,竖起耳朵听八卦。
今日成为刘家沟妇女们下饭谈天话题,是刘家沟小学的一名老师突然不干了。
刘家沟小学本来就没几个老师,基本每个人要身兼数年级的教学任务。现在突然一名老师不干了,不仅校长愁了,村民也纷纷议论起来。
魏兰兰总结了下各方信息,大概了解到,那名老师是外地的,在刘家沟小学已经干了好几年,因为怀孕了才会这么突然和校长说不回来了。
可这原因太正儿八经了,村民们经过发挥,给那个老师想象了许多理由。什么被其他老师欺负,嫁了个有钱的城里老公,甚至还有说着老师撞鬼了。为这个平凡的故事增添了许多神奇的色彩。
魏兰兰捧着空碗听得津津有味,甚至觉得还能再吃半碗,便回院子,打算再舔舔饭。
面对自己饭量大增这个事实,她觉得有点可怕。想她以前,可是一顿一碗饭都吃不完的弱女子。现在不仅顿顿两碗饭,甚至还有往上发展的趋势。还好今年丰收,粮食足够。
魏兰兰进到厨房打开锅盖,发现饭没多少了,但是剩有不少锅巴。
她爱吃锅巴,全挖了放到碗里,捧着一碗锅巴咯吱咯吱吃的香喷喷的。
刘保国看到却误会了,小声问:“你没吃饱?”
“还行。”魏兰兰咬着锅巴,倒也不是说没吃饱,只是觉得还能吃一点。
可刘保国却认定,她就是没吃饱,压低声音对她说:“等谷子晒干了,我会陪爸一起送到镇上供销社交公粮,并把剩下的卖掉,到时候给你买点零嘴。”
“可以吗?”魏兰兰两眼陡然一亮。
“不是用爸卖粮食的钱。”
“那你哪来的钱?”魏兰兰感兴趣了,把他拖到一边,打算仔细审问。
他的私房钱不是都给自己了吗?除了去镇上卖粮食鸡蛋青菜什么的,这刘家沟就没有能搞钱的其他途径。他又是哪里蹦出来的钱?好家伙,难道有她不知道的财路?
最后一点,让魏兰兰心情无比美妙。
想想以前,她零花钱多到花不完,根本没想过自己会有为钱发愁的一天。当然也不会体会到,原来绞尽脑汁想赚钱的感觉,还蛮棒的。
刘保国在她的直视下,支支吾吾,看得出不是很想说。
魏兰兰看出来了,语重心长和他讲道理:“你这样不行的,这样防着我,我会伤心的。”
真的,她会很伤心的,伤心不知道如何赚钱。
“而且你不告诉我,我会一直问的。”魏兰兰强调。
刘保国扶额,相信她不折不挠的毅力,最后无奈告诉她:“以前帮村口豆腐坊的刘大哥磨豆腐,他前两天才给我工钱。”
“前两天就给你了,你现在才告诉我。一共有多少钱?”
魏兰兰关注的重点总是和刘保国想的不一样,他有些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