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司寒爵在梦魇中惊醒,睁开眼,打开台灯,慌急地往身边看去。
暖黄色的光线里,小小的软糖趴在枕头和他的肩膀之间一小块陷下去的软窝里睡得正香,滚圆滚圆的小屁股朝上,大脑袋冲着他的方向,奶唧唧地砸了咂嘴。
是下意识要钻进他怀里的姿势。
被灯光晃碎了美梦,小熊软糖困顿地半阖着眼,糯糯地问,“主人?”
主人怎么半夜不睡觉?
唐小糖用小手揉了揉眼睛,晃晃悠悠地坐了起来,糖好困鸭。
看到软萌的糖,司寒爵的心才沉沉地落进胸膛。
就在刚刚,他梦见自己没能修补好破碎的糖果,小熊软糖娇嫩的身体碎成无数残片,任凭他怎么呼唤,他的小糖果再也无法醒来。
还好只是个梦。
唐小糖久久得不到回应,屁股一翘,小手撑着床面努力站起来,用困到转圈圈的凌乱步伐摇摇晃晃地朝司寒爵走去,一头钻进主人绵软的睡衣里,哄小孩似的拍着主人的手,“主人不怕,噩梦走开~”
软软的小嗓音里还有尚未睡醒的困倦,懒洋洋的拖长了声音,仿佛老人哼着悠长的调子在哄不老实的小孩睡觉。
司寒爵揉了揉唐小糖的脑袋,关掉台灯,重新躺下来。
唐小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抱着司寒爵蹭了蹭。
“小糖,”黑暗里,司寒爵的声音含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甚至有那么一丝惶恐的小心,“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对鸭,”唐小糖眼睛闭着,耳朵揪摇了摇,“糖永远不会离开主人哒!”
“为什么。”司寒爵轻声问。
“因为,”这个问题好好玩,唐小糖嘴巴扬了扬,甜甜地说,“因为糖最爱主人鸭~”
司寒爵心里的不安飘忽即逝,半边耳朵压在柔软的枕头里,小熊软糖的声音有种雾蒙蒙的绵软,他在黑暗里伸手抚摸着唐小糖蜷起的柔软脊背,小熊软糖痒痒地躲了一下,忍不住笑了起来。
“主人别挠糖痒痒,”唐小糖彻底清醒过来,痒的身体直颤,软软地问,“主人睡不着嘛?”
“嗯。”低沉的声音闷着一点说不出的苏,司寒爵叹了口气,“失眠了吧。”
“没事,糖来试试。”
黑暗里,只能听到小熊软糖踩着床被的轻微噗噗声,唐小糖爬上枕头,跑到司寒爵侧边,用小手轻轻地揉着太阳穴。
“舒服嘛?”
司寒爵闭着眼,在甜蜜的糖果香气中放松呼吸,僵硬疼痛的肌肉在那只小手的安抚下渗出融融的悠然。
他像躺在绵软的云朵里,缠人的惬意从小熊软糖的小手里开始,蓬蓬地沿着每一根神经炸开。
而这种感觉,他并不陌生。
唐小糖揉完一边,踩着枕头跑到另一边,沙沙的脚步声沿着耳廓传入脑海,酥麻地震着纤细柔腻的耳绒,细碎的闪电在耳中炸开,连灵魂都是酥麻的。
触觉和听觉的极致愉悦绞缠着勒紧身体,绷紧的神经轻飘飘地松懈下来,司寒爵呢喃着,“真好啊。”
真好啊,原来每次辗转难眠的时候,他的小糖果都在无声地照拂他脆弱的神经。
他尝过浓重的苦涩,才知道原来甜是这样诱人沉沦的感觉。
司寒爵沉重的呼吸渐渐平缓,唐小糖帮他揉按着另一边的穴位,忍不住问,“是……是糖好吗?”
司寒爵轻笑一声,声线里染着惬意之后浓浓的慵懒,“当然。”
“那……那主人爱糖吗?”唐小糖小声说。
怀着十二万分的期待,以及千分之一秒想要手动撤回的窘迫。
司寒爵安静了一会。
几秒种后,本已染着困意的声音清晰地在黑暗里响起。
“我爱你,小糖。”
唐小糖的心,淌成一地蜜糖。
深夜里,谁也不再说话,催眠般的黑暗与甜香安抚着两个灵魂,直到司寒爵呼吸渐沉,终于再次沉入梦乡。
唯有唐小糖脑海中一片沸腾,眼眶泛起莫名的微热。
主人说,他爱糖呢。
这样神圣而庄重的字眼,由世间一切美好与慈悲拼写而成,因为这个字,糖再也不是从前的糖。
因为是主人赐给他的呢。
一颗被爱的糖,值得世间一切美好。
唐小糖彻底睡不着了,他静静呆了很久,慢慢咀嚼消化主人的爱意,然后踩着床被,悄无声息地跳下了床。
他从来没这么强烈地想,糖要为主人做多一点,更多一点呀。
他哒哒哒跑到浴室,跳上洗漱台,熟练地拧开牙膏,给主人挤出翘着小尖尖的牙膏,又去橱柜里翻出胶囊咖啡,塞进咖啡机里,司寒爵有早起喝咖啡的习惯,咖啡机里还有水,唐小糖只要把胶囊塞进机器,空杯子放在出水口,等到主人快要起床的时候,摁下开关就可以。
咖啡杯太重,仅仅是从橱柜推到咖啡机下的一小段路,唐小糖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他停下来,靠着星巴克的美人鱼休息了一会,笑眯眯地对大波浪的鱼姐姐握了握小拳头,“加油!”
好不容易搬完杯子,唐小糖跳到地上,哒哒哒跑向客厅,开始收拾乱七八糟的手工糖工具。
唐小糖贪心地往小内裤里塞了五六颗红色的小糖果,才像普通人卷被子一样将糖袋收好,这些小工具都很轻,唐小糖手里拖着糖袋,肩头扛着一把大大的手工刀,大摇大摆地将他们塞到茶几下面的隔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