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侍从分持利刃匕首与寒冰容器,等待着望舒的吩咐。俞怀风幽冷的目光锁住众人,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上官那颜以手撑额,痛苦异常,极力?想挣脱俞怀风的控制。
“殿下!”她头痛欲裂,向望舒喊道:“殿下救我?!”
望舒脸色不虞,却还是向她伸出手来,冷道:“过来,孤就救你。”
上官那颜深吸一口气,奋力?摆脱俞怀风的手臂,飞蛾扑火一样奔向望舒。俞怀风眼眸冷到极点,抓住她的手,将她拉回身边,重声道:“不要过去!”拉她到自己跟前,盯着她泪光潋滟的眼眸,心痛难当,“那颜,我?救不了你么?”
眼泪从她眼眶里漫出来,再也不接受他的施舍,“你救过我?么?你要过我?么?”
她疯狂甩开他?的手,脚步踉跄地奔向了望舒。望舒一手将她扶住,阴戾的表情无半分怜悯。上官那颜拉住他袖子,浑身发抖,“你现在就杀了我?吧!我?再也不要忍受这种痛苦!”
被她质问后的俞怀风尚在不可自拔的情绪中沉沦,满心的悲痛莫名,又见她在望舒手中求生求死的模样,心间更是如受针刺。一旁的砚儿早吓傻了眼,见俞怀风难过的样子,不禁想上前拉住他的手,却又不敢挪动步子。
“今日时辰刚好,你还到处跑,不过,爱妃不必求死,为夫匆匆赶来,自会解除你的痛苦。”望舒面无表情看着怀里的人,一手从侍从手里夺过匕首,一手拉过上官那颜的手腕。立即有侍从捧着寒冰容器承接在上官那颜手腕下。
俞怀风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心头不由巨浪卷过,脸色极为不好,上官那颜手腕上的伤痕伴着匕首的寒光,在他眼底清晰可见。那一道道匕首的割伤刺得他?眼眸发疼,有多少事是他不知道的呢?
他?凤眼霎时间凝成冰魄玉眸,视线全部聚到那只伤痕累累的皓腕上。风声飒飒,他?以极快的速度上前阻止望舒的匕首。
众侍从阻挡不及,纷纷被他摔了个跟头,却多多少少拖延了一点时间。血珠已从上官那颜手腕间淌下,汩汩汇入寒冰容器中,血色之艳,令人目眩神迷,心魂俱夺。
望舒眯着眼,手中匕首再刺入一分,忽觉冷风刮过,虎口被震得酸麻,定睛一看,手里匕首早不知飞到哪里去了。他?下意识去抓怀里的人,却抓了个空。一道身影瞬间移过,上官那颜已离他?三丈之远。他?额上青筋暴现,怒喝道:“大胆俞怀风!寻死么?”
俞怀风却根本不理睬他的恐吓,忙用手绢摁在上官那颜出血的手腕上,他?手指冰冷而发?颤,沾染上她的血液后,愈发?冰冷。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他?语调亦发抖,抱着半昏沉的上官那颜,一丝一毫也不想松开。他?面色沉痛,嗓音不稳,“为什么不爱惜自己?你知不知道我?在这里拖延时日,就是不想伤到你?你的命不是随便谁就可以夺走的!”
上官那颜浑浑噩噩间听见这样的话语,眼泪漫过了视线,模糊不可见。俞怀风把她再抱紧,抬眸看向满场,森寒道:“谁敢再取她一滴血,我?让他百倍偿还!”无尽的杀意自他身上蔓延而来,瞬间冻结了空气。
众侍从无不胆寒,捧着寒冰容器的小侍从更是腿脚哆嗦,不敢与他?目光相接。望舒脸色难看之极,许久,咬牙切齿道:“孤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活着出仙韶院一步!”
俞怀风冷笑:“竖子无谋,太子之位岂能长久,你又能风光几日?”
仿佛被戳到禁忌之处,望舒将拳头捏得咯吱作响,面容阴森道:“那就看看谁先奔赴黄泉!”他?霍然转身,对仙韶院喝道:“来人!赐前朝乱臣鸩酒一杯!”
一名年老太监慌张而入,噗通跪下,颤声禀道:“太子殿下不好了!圣上、圣上快不行了,皇后娘娘急召殿下回兴庆宫,接圣上遗诏……”
望舒眼皮一跳,瞳孔收缩,脱口道:“起驾!”
众侍从忙收拾了匕首和寒冰容器,恨不得立即离开这里。望舒临去时,狠狠剜了一眼他嘴里的前朝乱臣,“且留你几日的性命,待孤登基之日,便是你魂归离恨天之时!”说罢,大步离开了仙韶院。
报信的年老太监一眼瞧见吓呆了的小公主,便顺手抱了起来,叹道:“小殿下呀,快去见你父皇最后一面吧!”
众人离开后,仙韶院如潮水退尽的海滩,安宁一片。
上官那颜缓缓睁开眼眸,见手腕间被遏止的伤口,眼里的疯狂之意顿起,另一只手就要去扯掉那里的障碍,她急切渴望体内奔腾的血液释放出来,不要再逆冲她的经脉,让她头痛欲死!
俞怀风紧紧扣住她的手,命令道:“不得胡来!”
“难受!难受!让我死了吧!”她口里不停念叨,拼命从他?束缚中挣扎。
俞怀风抬手封了她穴道,在她颈边一捏,让她昏睡过去。终于安静下来,他?鬓边汗水滴下,看着她憔悴的容颜,眼里的疼惜一层盖过一层。
血液中似有千军万马在奔腾,要冲出她的头颅,她用拳头狠狠砸向脑穴,难受地不停叫嚷:“殿下!为什么还不救我??让我死吧!求你了求你了!”
有温暖的手抚上她的额头,按着某些穴位为她缓解痛苦。不够!不够!她心底烦躁,不耐烦地摇头,嘴里难受地哀鸣,“我?不要了不要了!我?的血都拿去吧!拿去吧!不要再折磨我了!”
有人在耳边怜惜地唤她,“那颜,忍一忍!”
语调里都是担忧,都是关怀。她在黑暗中静了一瞬间,是谁在身边?额头上那只手掌的温度绝不是望舒所有,望舒在哪?为什么还没给她放血?难道忘了跟她的约定?还是想作弄她,让她哀求他??
管不了那么多,脑中思维混沌一片,她汗水湿透的手心猛然抓住一只手,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睛蓦地睁开,气息急促,凌乱魇语道:“夫君,好夫君!为什么这么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