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之?外?,扬鞭跃马,风声呼啸,诺言深深镌刻。
很快,二?人的骏马便超过了八人抬的轿子。一阵风般掠过,只留下飞踏过的痕迹。
回到长安城,勒马于城门外?,望陌捧起上官那颜的脸,在她额头吻了一下,“阿颜记住,做了太子妃以后,在我皇兄面前?切勿谈论皇宫中事,同时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他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上官那颜在他的亲吻后一阵不适,听得恍恍惚惚,随口问道:“什么??”
“少与大司乐来往。”
她猛地一怔,不知该说什么?。
望陌缓缓一笑,“继续为他飞蛾扑火的话,阿颜,你的小命就不保了。”
城门外?等待俞怀风的轿子到达后,望陌让道,请他先行回宫,自己则护送上官那颜回上官府,因亲迎之?礼在即,容不得过多耽误,也不方?便再回宫中。
这?段时间,太子大婚的典礼已在皇帝旨意下快速筹备开?来,至于寒筠为何要?如此仓促,宫中无人知晓,人们只知宫里传出天象时历与占卜显示的最佳日期是九月初八。
长安处处透着喜气,大赦天下并减免赋税的圣旨都将在大婚之?日颁布。□□太子成婚,举国期待。
重回皇城,处处张灯结彩,连朱雀大街都已拉开?百子帐,铺上了波斯地毯。
望陌掉转马头,上官那颜在马上稍稍侧头,碰上已下轿的俞怀风送过来的最后一眼。
是道别吧?
是师徒一场的最后祭奠吧?
她眼里沉溺了千言万语,斩不断的目光昭示了一切,那些个日日夜夜,那些个朝朝暮暮,就此作别!
泪水翻涌,都在转过身的一刻悄然滑落。
一骑已绝尘。
他遣散了侍卫,独自回到紫竹居。
“先生回来了,那颜小姐呢?”白?夜迎出来,面带喜色,言语犯忌不自知。
俞怀风一言不发,将自己关进了书房。
磨墨续书稿,提笔下不去一字。墨汁沿着笔毫滴到白?纸上,纸张被墨水淹没,他思绪还?收不回来。低头发现一纸的墨汁,指间也染了几滴,他将笔甩了出去,名贵的毫笔砸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离开?书案,他到书架前?,伸手触到几卷传奇话本。他眉头不由?一颤,将话本翻开?,在灯下浏览。
都是些才子佳人花好月圆,她爱看的都是这?类故事。他嘴边刚起了隐隐的笑,又消失得无影无踪,这?话本再等不来阅读之?人……
五本故事都翻完,追随了一遍她的阅读口味与阅读痕迹,了解了她曾有过的欢笑与悲伤。当?时只道是等闲,此时惟剩空追忆。
书卷握在手中,他舍不得放下。
又在成排的书堆中寻找她曾读过的书籍。早时,她曾向他借过一本乐律情境的书《雅韵华章》。他取来这?本书,倚着书墙重看一遍。此书讨论的问题较为艰涩深奥,她看得懂么??
书中他的批注颇多,都是当?时看书时随心境而发的感慨。当?翻过一大半,蓦然在众多自己的笔迹中发现不一样的字迹时,他心头重重跳了一下。待细看,竟是她在他的批注旁加的额外?批注。
他写“浮生了了,境何存焉?”
她写“浮生未了,境自在心。”
原来,她是看得懂的,不仅懂此书,还?懂他心中的空寂以及对生涯的发问。她以自己少年?的心,对他这?颗感悟尘世渐感无奈苍凉的心进行规劝。
他头晕目眩,对着她书写的一行字凝视了小半个时辰。他的笔迹凌然潇洒,她不敢玷污,便也一笔一划极认真地书写上自己最小心的书法。短短八个字,她写得一丝不苟,秀丽端妍。
她处处用心,从不敢亵渎他给予的点点滴滴。教她弹琴,虽然当?时她魂不守舍,但过后她却是极刻苦地揣摩他教授的内容,也总是很快就领悟。罚她背书,虽然她怨言无止尽,但总是按时完成,即便不休不眠,也没有想?过逃脱。
其实?,每次罚她,都不是真的要?罚她。若是她耍赖不认罚,他又哪里会真的让她不睡觉不吃饭?每次她彻夜背书,他便在自己书房喝茶看书,陪她熬过通宵,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心中悲喜如冰火交织,他身形不稳,手抚书架,却扫落一堆的书籍。众书砸下,一地狼藉。
心头亦是狼藉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