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怀风身不由己倒向一边,上官那颜更是控制不住力道,扑向他身上后,随他一起歪向石床。由于担心她磕到,俞怀风在她腰上一拍,使她避开了冰冷的石头,然而却不偏不倚向他扑来。
上官那颜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见自己朝师父身上压去,不由瞪大了眼睛,惊呼都咽进了肚子里。离俞怀风越来越近,她脑子里竟不由自主闪过种种令人脸红耳赤的画面。
情况甚是不妙!俞怀风瞬间抬手,想将她一掌打出去。可若贸然如此,不知是否会伤到她。正犹豫之间,上官那颜已重重砸到他身上,少女气息扑面而来。
上官那颜在最后的关头意识到了不妙!若是今日冒犯了师父,他会不会厌弃她,甚至杀了她?
她最后的目光落到俞怀风的薄唇上,心想坏了坏了,不由在心底呐喊:师父!我不是有意要亲你的!
当下便紧紧闭着嘴,抿着唇。一阵檀香将她萦绕,她趴到俞怀风身上,脑袋重重冲下,她极力偏过头,最后,终于还是没有避开……
她紧抿的唇擦着俞怀风唇线而过。俞怀风也不再顾她是否会磕着,抬袖将她一拂。上官那颜从他身上滚落,砸向石床,她一时惊惧,胡乱挣扎,扬手不知碰到了什么,只听轰的一声响,石床蓦地翻转,她只觉后背一空,人便往虚空中落去。
她惊呼一声,探手一把扯住了俞怀风腰带。变故陡生,俞怀风正要跃身而起带上官那颜离开,却觉腰上一紧,一股极大的力道将他拉得下沉。
最后,师徒二人一起坠向了虚洞。
上官那颜惊得面容失色,手上发软,渐渐拉不住他。俞怀风一手拉向她手腕,将她扯到身边后,另一手托起她的腰,将她拉到自己能控制的范围内。上官那颜这才稍稍安定,虽然有俞怀风陪着她坠落,她还是反抓着他的手不放。
二人衣袂在下坠过程中被掀得猎猎作响,上官那颜见俞怀风就在侧上方,看他衣袂如飞,她眼神突然就直了,再挪不开分毫。
下坠的过程不再可怕,甚至还有几分奇特的感受,撩得她心中一痒。
桃花纷飞的美梦很快破灭。即将到底,俞怀风将她往上一拉,与她稍稍调换了个位置,由他率先坠于地上,再拂去上官那颜身上的力道,稍作缓冲后落到他身边。
然而下一刻,气氛又凝固了。二人竟落到了一个逼仄狭小的空间,四面都是坚固的石墙,不见出路。上官那颜躺在他身边,闻着他身上的檀香气,突然就不由自主回味了方才与他嘴唇相碰的一瞬,如蜻蜓点水,却在她心底拨响了一个柔软的音符。
她不知这是何种感觉,想要探寻,却又不敢。微光中,俞怀风见她脸颊红润,低眸不知在想什么,当下便觉应将她导入正途,遂语声一清:“那颜,静心凝虑,不得胡思乱想!”
上官那颜神情一震,遂赶紧收心,再不敢走神想入非非。莫非自己的想法被他得知了?她羞愧不迭,“是,师父!”
意识到躺在他身边不妥,上官那颜攀着石墙爬起,还未站稳,就觉脚下所立之地一斜,她身体晃动,不知要倒向哪里。俞怀风将她接住,二人再度倒在地上,此时却不再是平地。底端忽然开启了一方狭长的豁口,倾斜的角度将二人抛了出去。
上官那颜惊魂甫定,紧紧依在俞怀风身侧,只觉天旋地转,一阵翻滚,她抱着俞怀风从那逼仄之地沿着狭长的豁口滚到了一间开阔的密室。
外力难阻,俞怀风亦无法抑制,与上官那颜一起滚到了密室中央才停住,二人衣袂都卷到了一处。上官那颜头晕眼花,躺在他身下不知天地。
俞怀风一手撑在地上,才避免压到她。上官那颜被折腾得够呛,发髻凌乱,眼眸不展。俞怀风一手将她抱起,抬袖擦去她脸上的尘土,唤道:“那颜!”
她缓缓睁开眼眸,眼神许久才聚到一处,抬手抚额,蹙眉道:“师父,我好晕!”
俞怀风将她扶起,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歇息,他则打量这间构造奇特只亮起一盏长明灯的密室。
太液池下地道连绵,结构庞杂,若没有地图,根本不可能完全掌握。
他闭目凝神,思索这里可能的构造。
上官那颜头晕了一阵,渐渐恢复过来,只觉骨头要散架了,只能虚弱地扭过头,见俞怀风闭目不言,便有气无力道:“师父,你受伤了么?”
俞怀风睁开眼,“我没事,你怎样?”
“我也没事。”上官那颜虚弱不堪道。
俞怀风看她许久,叹道:“害你受累了。”
“是我连累了师父。”她轻声道,缓缓靠向他胸前,沉沉睡去。
俞怀风还想在室内四处走走,但见她依偎着他,便暂时放弃了寻找出口的打算。她均匀的呼吸声响在耳边,衬得室内宁静之极,这世界便似乎都远离了,外间的帝王与宫廷都那么遥远。
她如此安心地入睡,他目光久久停留在她睡颜上。
皇宫之内有谁敢如此安心么?是她对他的信任,还是她心中城府不够?
这个少女自入仙韶院起,他便尝试看透她,然而,时而觉得她一派天真,时而觉得她暗藏城府。将她收至身边,相处的点点滴滴,他似乎有些看透。她自知在宫廷内不可无城府,但更多时候却掩不住自身流露出的纯真。
起初他只是旁观她的种种,看她如何应对宫廷人与事。以她十六岁的年纪,故作成熟中还是透着稚气,他便想教她更多。然而,时而他也会矛盾。到底该如何去教她?让她心无旁骛学音律,还是让她熟谙宫廷人事?
他尚未找到答案。
从何时起,他似乎不再是纯粹旁观,竟真拿她当弟子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