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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第七十九章 秉烛夜谈(2 / 2)


齐孝杰急火攻心之下把能骂的难听话都骂了,把自己儿子?骂哭,把陈瑾骂得调头跑出他们家门。

这人?最终颓然坐在沙发上?,红着脸陷入愤怒和抽泣,上?了年纪做父亲的人?,最后竟然也哭了,翻来?覆去地抽自己耳光:“报应,这就是我的报应……”

齐孝杰哭得很难看?,随着肩膀抖动的节奏,鼻涕邋遢着流下来?,这么?些年饱受煎熬,亦是万般懊悔:“我是自作孽,我贪了钱,昧着良心做了坏事,这是活该啊……”

辗转反侧煎熬了三天,齐家老子?一下子?瘦掉十几斤,终于无法承受脆弱的心理防线在最后一根稻草面前崩塌,去警局自首了。这人?交待出当年经济案件的许多线索,甚至拿出存有赃款的存折账目交给了警方。

齐孝杰在调往三江地之前,在邻省的海关做事,是海关里职位不太显眼但掌握进出贸易通关文?件的小官。他在海关走私诈骗案中勾连协助某些人?构陷了凌煌的公司,从中收了一笔大额贿赂。

齐孝杰后来?参与三江民?政局的所谓慈善工程,在“三市公务员帮扶失学少年赈济教育助学基金”里捐款,可不是碰巧抓阄抓到的陈瑾,他是特意?选择了一对一帮扶陈家小崽子?,因为他从一开始,就知道陈瑾是大劫案死鬼陈九的儿子?,从一开始就隐约知情一部分的真相。他就是内心不安,为了积德行善,忙不迭地抛出一笔小钱,对他们家而言总之微不足道的数目,帮一帮那无家可归的倒霉孩子?,赎回他原本也不值钱的良心。

没想到积德行善搞出了大麻烦,良心没赎回来?,还把自家清清白白的好儿子?搭进去了,果然苍天有眼,报应不爽。

……

这故事内情令人?唏嘘,严小刀都替陈瑾和齐雁轩那俩孩子?捏了一把担心。那两个年轻人?,看?起来?家庭阻力不小,不知道以那二人?羸弱的肩膀与涉世未深的人?生?经验能不能扛住这样的压力。相比起来?,严小刀觉着自己和凌河面临的阻力都不算什么?,他自认为骨头很硬,他扛得住。

严小刀酒喝到不多不少刚好,喉咙滋润舒服。

薛队长或许是喝高了,脑门和眼眶有大片红斑,深陷到床头柔软的靠垫里,翻看?手机。好像就是无意?地,薛谦呈给严小刀他随便翻到的几张手机照片。

薛谦道:“陈九的那一堆碎骨头,有一处肩膀位置被?切开了,你都见过吧,咳!自作孽不可活,死得是真惨。”

严小刀只?瞟了一眼,两道视线被?手机屏幕上?的图片吸住,呼吸停滞。

这张照片他没见过,看?起来?跟上?回鲍局长给他看?过的照片是一个套系,但确是一张堪称“漏网之鱼”的照片,清晰地显示某一根半腐烂骨骼的横截面。

薛谦:“被?刀砍分尸了。”

严小刀:“对,所以骨骼断面是这样。”

薛谦:“你能看?出来?,这是一把什么?刀砍的吗?”

严小刀:“……”

鲍局长一直想忽悠严小刀跟警局合作,判断凶手用的什么?刀,而严小刀一直推脱没去,把这件事躲了,今天又被?薛谦找上?门来?,捅开了这张照片。

严小刀面无表情,牙齿轻轻咬住嘴角,内心的波动瞬息万变。临湾港难测的风向在海面激起万丈风浪,拍击着他的心……这是什么?刀?

“怎么?的?”薛谦挑眉,“你还看?不出来?啊?”

严小刀喉结抖了一下,无奈笑?道:“天底下那么?多种类的刀,这怎么?看??能看?出什么?来??”

严小刀都感觉自己笑?得僵硬,面部陷入细微的痉挛,这时只?寄希望薛队长是真喝高了,没看?出他临时装上?的矫饰的面具。

薛谦眯细了一双酒意?醺然的眼,视线像刀剜着他的脸,又像是手持两把硬毛刷子?,试图狠命刷掉他脸上?糊的一层腻子?,刷出面具下面那张柔软鲜活的面孔,刷出真相。

严小刀回避开薛队长带有审视意?味的眼睛:“照片不清楚,我看?不出来?。”

薛谦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机:“估计这是一把分量很重的钢刀!而且,挥刀人?使的是左手吧?”

是,挥刀分尸人?使的是左手,下刀专门选择拆骨的要?害,心思缜密下手冷静。

这些线索,还是当初他自己大嘴巴似的毫无避忌地告诉给鲍局长。

严小刀有一瞬间的两眼发黑,如今回想当初,都觉得那位足智多谋的鲍青天从一开始就察觉到什么??鲍局长故意?诳他帮忙看?这个案子?,就是试探他的反应、准备一锅端?

严小刀对薛谦饱含歉意?地摇摇头:“薛队,我资质有限,真看?不出来?,您另请高明吧。”

薛队长也没打算纠缠强求,宽宏大量一笑?置之:“是啊!这么?多年过去了,当事人?估计也很纠结,悔不当初一时的冲动和恶念,不会想到有这么?一天,死人?的骨殖说出了真相,指认了凶手!”

薛谦不愧公门中人?,是辨人?审案对付各种牛鬼蛇神的老江湖了,这句话铿锵有力,头顶自带正义凛然的气场,逼得严小刀别过头去。薛谦的视线带有炙热的温度,盯得他面颊侧面滚烫……他实在无言以对。

严小刀也发觉,薛队长不是普通的出差途中“路过”,耽搁得太久了,完全不像薛谦风风火火日理万机的作风。

薛夜叉终于在凌晨时分告辞,赶大清早的航班回临湾市局了。严小刀从半靠床头的僵硬坐姿中直起腰,因为紧张而长久维持同一姿势熬了几个小时,肩膀和腰都酸了。

一线天光拨开罩在红瓦绿树上?的黑色幕布,城市的美景在晨曦中露出真实的色彩。薛谦前脚刚离开这座楼,严小刀随即翻身下床,面目严峻,闪身摸进凌河睡觉的卧室。

他在鱼白天光中轻手轻脚,寻找他心存重大疑问的东西——他的刀。

他自从被?凌河“捉”到这里软禁,身上?有些东西被?凌先生?拿走了,凌河在别墅里保存着他的那把宽口钢制战刀。当然,也不算真的软禁,两人?毕竟有情。

……

与此同时,薛谦在候机大厅里等?候航班,掏出手机给他的上?司打电话汇报工作。

“局座,按我们的原始想法,事儿都办完了!

“两个人?都没有说实话,我觉得咱们的思路方向都是正确的。但是,很难说服这两个人?同时愿意?跟咱们合作。”

鲍正威说:“怎么?,又给你脸色看?啦?”

“脸色倒也没有,我吃了一肚子?速冻饺子?!”薛谦拍了一下大腿,“我说局座,以后这种事您别派我去,伪装低调打入内部这种事我真的不在行,我憋得也很难受,我还是擅长坐在审讯室里直接提审嫌疑人?!”

薛谦酒量相当不错,不比严小刀酒量差,所以他敢找严总喝酒,酒酣耳热之际试图套出真话。薛谦道:“我觉得严总对刀痕有想法,但他目前守口如瓶不跟我们透露真相。他只?要?说一句,咱们能少走一大圈弯路!比如,凶器在哪?”

鲍正威在电话另一边点头:“对,我们现在有怀疑对象,但就是很难找到直接的证据,而严逍是咱们撬开突破口最容易的角度,他毕竟是那位的干儿子?。”

光凭直觉怀疑不成,现在办案已经不是二十年前那一套,现在讲究以证据链服人?,没有硬性证据法院什么?都判不了,一筹莫展。年代久远,摄像头和视频影像没有,血迹和DNA也没有,一场意?在毁尸灭迹的大火还遇上?当年派出所里一群不负责任的酒囊饭袋,全部痕迹都淹没在灰尘废墟中了,如今就剩下个精神不太正常的证人?王崇亮。已经习惯利用DNA和摄像头等?等?高科技手段的新时代刑警们,感到这事着实棘手。

但是谁又能想到,公安局门口还保留了十几年前模糊的录像,让他们偶然发现,指证凌煌手脚不干净的化名报案人?,竟然是戚宝山。

就是这么?一条迂回的线索,就是这样冲动之下的一招不慎,让某个人?露了相,让某些看?似毫无关联的事件沿着必然的痕迹被?连缀起来?。

薛谦说:“局座,您这招敲山震虎,只?怕会打草惊蛇啊?就看?下一步严逍打算怎么?办。”

鲍局长深沉地说:“我希望我没有看?错严逍这个人?,他别让我失望。”

薛谦又说:“还有那位凌先生?,坚决不肯合作,但我认为我们的猜测很靠谱。第?一,有人?李代桃僵,让凌煌混出了监狱,凌煌就没有死。第?二,凌河可能是猥/亵案的受害人?,但我们见过很多这类案件的受害人?,成年之后都不愿让丑恶的事情曝光,宁愿隐瞒事实保存名誉而不愿与警方合作。凌煌一定?有问题,很可能还有其他很多受害者,这是一个案中案!您信不信,这里面牵起藏污纳垢的一角,就能掀开狼狈为奸的一串人?物。”

鲍正威冷静含蓄道:“嗯……有可能,会是非常棘手的大案,不能掉以轻心啊。”

薛谦直视窗外,视野开阔的停机坪上?伸展开一副巨大的机翼。他的目光坚定?不移:“经济案件不归我管,我也不感兴趣,但是,这个案中案涉及到刑事责任,不管当年受害人?是否愿意?指证,我不会放弃追查这个案子?,一定?让真相水落石出。”

薛队长对某些事神经敏感,并且经验丰富。他查到涉及凌氏的经济案件,拿起凌煌其人?的档案照片,只?看?了一眼:“这个人?是凌河的父亲?这两个人?不是亲生?父子?,不用验DNA我都能确定?这是隔壁老王的种,或者当初就是养子?。”

鲍局长说,你这么?肯定??DNA都不用验了?

薛谦笑?出一脸玩世不恭:“局座,您离开一线有点久了,您整天开总结会表彰会开多了吧!我见的案例多了,从咱们刑侦画像学的角度,但凡血缘亲生?,父子?之间面部五官一定?能找到相似之处。假若这两人?就没有一丝一毫相像之处,您自己看?这两张照片,相貌平凡的凌煌能生?出凌河这样相貌的儿子??他有混血吗?他就生?不出来?。

“凌河会仅只?满足于给凌煌的冤狱平凡?他到底想干什么??他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

……

作者有话要说:呀,要生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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