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妙禾看着眼前的男人。
一双如墨的双眸因染上怒意而在漆黑的夜里也有某种不可磨灭的光,他紧蹙着双眉,手下的力道也比平时大上许多。
孔妙禾被迫与他对视良久,动弹不得。
她艰难地动唇回答:“阿禾…只是拉错人了。”
晏子展眼中怒气未消,反而又添了几分审慎。
“拉错人?”他沉声问。
手上力道渐消,在给孔妙禾一个解释的机会。
“是呀,本来王爷就在我右手边,我就下意识拉着王爷跑。”
“谁知道,跑着跑着发现竟然是贺先生。”
“这才想起来——”
她伸出手来,握住晏子展捏住她下巴的那只手,轻而易举将晏子展的手拿开,却不松手。
她握着晏子展的手,嘴角含笑:“王爷看到方姑娘受伤,话都未说完就跑了。”
晏子展任由着孔妙禾拉着自己,他的目光渐渐放缓放柔。
忽地化作嘴边一抹淡笑:“你这是责怪本王?”
“阿禾不敢。”孔妙禾眨了眨如月的双眸,轻轻晃动了一下晏子展的手。
“你——”晏子展轻笑,一个字轻轻溢出唇边。
身后传来一声少女的喊声。
“子展兄!”
在听清声音的一瞬间,晏子展十分自然地甩开了孔妙禾的手。
抿了抿唇线。
孔妙禾动了动手指,之前的触感似乎还停留了一秒。
她看着晏子展转身向方婉宁走去,轻轻冷笑了一声。
方婉宁明明喊得是晏子展,偏偏要越过晏子展的肩,探头瞧了瞧身后的孔妙禾。
方婉宁浅笑着,端庄地向孔妙禾问候:“阿禾姑娘可有受伤?”
孔妙禾对原书中的女主角孔妙禾没有任何意见,因此也没有理由对她不理不睬。
她笑着回答:“没有,多谢方姑娘挂念。”
方婉宁点点头,这才偏过头,直接拉起了晏子展的右手。
“子展兄,阿禾姑娘已经找到无碍,你快快去包扎一下,否则你为了婉宁而无故受伤,婉宁心中十分过意不去。”
孔妙禾微怔,这才注意到,晏子展刚刚一直将滴着血的右手微微负于身后,她竟未察觉。
方婉宁两弯细眉拧在一处,嘴角下垂着,像是十分过意不去。
孔妙禾冷眼看着。
看到不远处将马匹停顿好,走过来的太子晏齐礼。
晏齐礼人未走至跟前,朗声说道:“婉宁所言甚是,皮外伤倒是不要紧,但子展兄还是应该赶紧包扎处理一下。”
晏齐礼走至方婉宁身侧,低下头朝她笑了一笑。
又伸出手来,轻轻挽了挽方婉宁散落的鬓发。
目光缱绻,说:“否则婉宁当真要惦记许久了。”
众目睽睽之下,太子殿下旁若无人的亲昵,令方婉宁微微红了脸。
她低了低头,带着小女子娇俏的语气,嗔道:“殿下!”
“您又打趣婉宁了。”
孔妙禾在身后默默看着,顺便恶趣味一般地欣赏了一番晏子展的表情。
他方才还对着方婉宁柔情似水,而后看着方婉宁与晏齐礼含情脉脉的模样,他的一双冷眸像是能凝出一柄冰刀似的。
多可笑。
这个男人前一刻还在质问她为何拉着别的男人。
而自己,却堂而皇之,在危险的时刻,下意识为保护自己的白月光而受伤。
孔妙禾对于他而言只是一个附属于他的物品,他要她绝对的忠诚。
他对她只有可怕的占有欲。
孔妙禾欣赏了半晌,冷笑了一声,差点没来得及收整起自己看戏的表情。
就听见晏子展冷冷说道:“阿禾,回府。”
孔妙禾愣了一瞬,这才反应过来晏子展竟然叫她“阿禾”。
她慢腾腾走了过去,低声说着:“是,王爷。”
而晏子展,在与方婉宁和晏齐礼告辞之后。
堂而皇之地,牵起了孔妙禾的手,扶着她上了马车。
孔妙禾掀开车帘的时候,歪了歪头,对上了不远处,方婉宁错愕而又探寻的目光。
孔妙禾默默收回视线,走进车内坐稳时,晏子展宽厚的手掌仍包裹着她的小手。
她眉心一跳,淡淡提醒:“王爷,方姑娘已经看不见了,这手……”
马车缓缓启动,密闭空间里,将刚刚的一切混乱都隔绝在外。
孔妙禾能嗅到一阵熟悉的檀木香,与散发香气的主人一样,有着不容忽视的存在。
她忽地感觉整个马车车厢似乎缩小了似的。
她久久没得到回复,身子未动,只微微侧了侧头。
正好撞进晏子展那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眸里。
他看了她半晌,像是欣赏她的反应,想要找出什么漏洞似的。
而后,缓缓松开了手。
他冷然出声:“你倒是掂的清自己的身份。”
孔妙禾微哂,低了低头:“阿禾自然谨记。”
她微微将头侧向窗外,对于今晚的修罗场戏份,有些久违的疲惫。
她看着繁华的花灯街被一个盗匪搅弄得全然没有之前的模样,颓然而混乱。
心里也像有什么线拉扯着,有些莫名的焦灼。
她今夜所行之事,是改变书中的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