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敬晨的脸色异常难看,他原本就是严肃的人,此刻怒气冲冲的也不爆发,相反冷冰冰的。比那些火爆脾气的更吓人,颇有些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皇上周身都散发着一股冷气息,内殿里随之变得诡异的寂静。早有两个小太监上前来,把知墨的尸体抬出去。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触了惹恼了皇上。薛启德不敢在这个时候触霉头,连忙端着碗躲了出去,亲自嘱咐了自己的徒弟,把碗好生地送去太医院,让他们好好查查。
沈语蓉轻吸了一口气,对于方才的局面,虽然有些诧异,却还是在她的承受范围之内。没想到有些人这么的迫不及待,她只不过才入宫两日而已。
“去给太后告个假,就说朕龙体违和。再让那些妃嫔都不要过来请安了!”齐敬晨理了理头上的玉冠,让自己平静下来,快步走到一旁的梨花木椅上坐着,依然是满脸森冷的表情。
沈语蓉偏过头去看了一眼他,并没有开口说一句话。皇上的脾气好容易才被激起来,她可不能上前去哄。如果皇上的火气没了,那后面的戏可就不好唱了!
过了片刻之后,有人通报,太医院的院首陈太医来了。齐敬晨不由得挑眉,陈太医都是年过半百的人了,对于后宫的事物一向不愿意插手,只等着回乡养老。但是现如今他亲自来了,想来那碗粥里头的东西恐怕凶险至极。
“老臣见过皇上、皇后娘娘!”陈院首颤巍巍地俯身行礼,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端着托盘的小太监。
“你们都下去吧!”齐敬晨知道他有正经话要说,立刻挥了挥手。四周的宫人都退了下去,仅留下薛启德站在一旁侍立着。
待内殿里仅剩下这几人之后,陈院首咽了咽口水,脸上带着几分仓皇的神色。
“这碗里头恐怕是随风丧,只要沾上一点儿,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能要人的命。此毒甚是凶险,几乎绝迹,老臣也是以前跟着太医院的师父学的!如若想知道是否为此毒,还得了解中毒之人的情况。老臣忧心皇上和娘娘的安危,遂未来得及找东西试药。”陈院首这几句话虽然说得十分连贯,但是从他那中气不足的架势,还是可以看出他内心的波澜涌动。
沈语蓉听了他的话之后,不由得冷笑了一下。难怪陈院首会如此积极地过来,原来是遇到了这种□□,怕皇上出什么岔子。
薛启德看见了皇上的眼神示意,立刻轻声将方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只说了知墨死时候的模样,并没有多提别的。
陈院首越听脸色越难看,思考了片刻后,才慎重地说道:“这毒就是随风丧,如果老臣没猜错,知墨是把毒藏在了指甲缝里,然后再趁机撒进了碗里。幸好她已经毒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真是好样儿的!太后不理后宫之事,朕更不可能理会,仗着皇后刚入宫不了解情况,就把手伸这么长!毒害皇后,一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皇上突然发难,手一伸就把桌上的茶盏扫落在地。
茶盏摔落在毛毯上,并没有碎裂,里头的灰青色的茶水却是留了出来,很快便把白色的毛毯濡湿,留下了一团印记。
皇上终于还是忍不住发火了,内殿里所有的人都噤若寒蝉。陈院首更是跪在地上,额头紧贴着地毯,恨不得此刻找个地缝就钻进去躲起来。
沈语蓉一直在瞧瞧观察着他,见到皇上把茶盏都扫落了,不由得舒了一口气。敏华郡主和皇上自小感情甚笃,青梅竹马自是让人艳羡的,即使沈语蓉曾经为了躲避这些流言去了江南,但是世家大族之人,又怎么可能会忘记。
这些人急于出手,无非是想投石问路,看看皇上对待皇后娘娘究竟是什么心思。这后宫的位份排序,几乎都是按照入宫资历和她们身后的世家强弱来的,皇上对她们并没有多少感情。
但是如果皇后真如之前流言所传的,那么她们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陈院首跪倒在地,明明还是冰冷的天气,他却感到无比的闷热,背后的衣衫都已经湿透了。
每一位太医院的院首都是精心挑选的,必定是医术最高明的,而且不仅要面对各种疑难杂症,就连□□巫蛊都要知之甚多,宫闱之内一向最是凶险。
他暗自叹气,已经准备好要辞官了,哪知还冒出这种事情来。脱身困难啊,这种药一看就是出自资深世家之手,而且要根基深厚,否则根本没有能力找到这种歹毒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