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雅之的问话,江卓知道他算是应承了这事,心下一松,端起酒杯啜了一口,“呵呵,具体原因你应该去问皇上,我只是奉命行事,皇上的心思岂是我们能去揣测的?不过你的胆子也真够大的,刚刚那状况你也敢继续说下去。还好,皇上并非暴君。”放下酒杯,他看了看天色,“该是我去值守的时间了。你去国子监上课吧!接下来的事情等皇上再行吩咐吧,我会通知你的!”
江卓走了以后,他一个人坐了很久,直到小二上来问他是否还要点菜,他才走了出去,不用照镜子,他都知道自己失魂落魄的,脸色肯定苍白的像鬼。
想了想,他不想回国子监上课了,国子监内究竟有多少如同江卓这样的人,表面上是监生,实质上是皇帝派来监察他们监生的,这种天天被人监视的感觉真恐怖啊。
一边走一边想,发现自己仍是回到了国子监,国子监三个金灿灿的大字在太阳下发着金光,他不由一瑟缩,这是一个监狱啊,不光是监丞监视着,连学生中也有皇帝的人,实在太可怕了。
国子监的门子看见这个最近得到皇帝宠信的学子进来,连忙热情的打招呼,杨雅之虽笑着,但实在是提不起劲来。
后面有人唤道,“杨雅之!”
他回首一看,原来是卢洪春,旁边还站着一个长随。
卢洪春见他回头,连忙上前走了几步,急急的说,“杨监生,卢某找你有事,可出去一谈?”
“什么事?”杨雅之有点诧异。
长随却不顾呆愣的杨雅之,拉着他的袖子道,“杨监生,咱们阁老也找你有事。”
原来这长随并非卢洪春之家奴,却是当朝内阁首辅大人的。
杨雅之一听长随如此说,心中便有数了,只能点点头,跟随他们而去。
卢洪春虽然很想问些什么,但一路上并未开口。杨雅之坐在车上暗想,今日皇上才召见我,内阁与礼部就找上门来,可见朝廷上下对这次万历帝免朝的事情着实紧张了。内阁首辅申时行即使再喜欢上下讨好,可这次的事闹的太大了,想来问个清楚也不稀奇。他看了一眼正闭眼沉思的卢洪春,至于这位礼部主事,恐怕早就怒火冲冲啦,祭祀的事宜都是由他在打理,但万历免朝期间都是让人去代理祭祀的,他如何不郁闷?
申时行是个很聪明的人,他并未在自家宅中或者是文渊阁约见杨雅之。只待外面那长随道,“卢大人、杨监生,到了。请下来吧!”
杨雅之下了马车,仔细一打量,原来是个不起眼的小茶馆,心中暗笑,这申时行实在也太小心了些。
“杨轻尘,进去吧!”卢洪春对这里熟门熟路,率先进去了。
进去后,倒发现里面别有洞天,装修的古色古香,非常雅致。
卢洪春进了一个雅间,杨雅之紧随其后,长随守在了外面。
“杨监生,还不拜见申大人。”卢洪春笑道。
杨雅之打量着已坐在长方桌后面的老头,只见他一身蓝色布袍,方巾扎的端端正正,眉宇间忧愁色隐现,鬓间染霜,眼睛却意外的雪亮,充满了智慧的光芒。
“晚生杨雅之拜见申大人。”杨雅之躬身行礼。
申时行站起来,笑道,“杨监生不必多礼,请坐。卢大人,也坐下吧。”
“是,首辅大人。”卢洪春恪守礼制,行礼后才小心的坐下。
“当初皇上下旨让杨监生入国子监读书,引起了朝廷里的一阵风雨,皇上可是为此受了不少的气,卢大人你说是吧?”申时行没有直接问起万历召见杨雅之的事情,令雅之一愣,他倒没想到当初离开京城后,万历因为钦点他为监生而受了文官们的一番吵闹。
卢洪春尴尬一笑,“是啊,当初皇上要钦点雅之为监生,并不符合礼制,遭到了很多人的反对。从现在来看,国子监能重新恢复□□时期的读书风气,杨监生功不可没,皇上真是目光如炬。”
“晚生不敢居功。”杨雅之连忙摇头,心道自己就想恶作剧,都是你们小题大做,估计其中也有江卓的功劳,他肯定将此事事无巨细的报告给万历的。
申时行颔首赞同,喝了一口茶,道,“今日早晨,听说皇上召见你,可说了些什么?”
卢洪春也问道,“皇上气色如何?你可得见?”
“皇上气色不好,似有头晕目眩之状,上回江……”他一顿,犹豫着是否该说出江卓的名字。
“江曜越?”申时行眼皮都不抬,盖上了盖碗的盖子,接口说道。
杨雅之一愣,“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