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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陈梓心看见楚虞就躲着,也不像从前那样偶尔在老太太面前挤兑她,反而客客气气的。
可这客气里,带着生分,疏离,以及埋怨。
陈梓心目光戚戚的给老太太端了碗鸡汤上来:“外祖母,齐妈妈说您身子不好,这几日都不怎么用饭……”
她顿了顿,红着眼眶:“我知道错了,我也打发了绿荷,外祖母若是跟我置气再伤了身子,不是诚心要我命吗?”
楚虞仰头看去,陈梓心是真的委屈。
本来绿荷此前那番动作陈梓心就不知道,若是她知道了,想必也会阻止绿荷。
毕竟这事儿并不体面,还容易被搬到明面儿上,陈梓心跟她没这个深仇大怨,她犯不着这么做。
只是楚虞先她一步,将事情抖到了老太太面前,才使陈梓心的境地如此尴尬。
她扯了扯老太太衣角,小声说:“那事也不关陈姐姐的事,事后她还来看过我,跟我赔了不是,外祖母别生气了。”
陈梓心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楚虞又抿了几口汤,抬头问:“姐姐,我落了几日课,一会儿回房里你能给我说说么?”
陈梓心反应慢了一拍,惊讶的朝她看过去,随后才点了下头:“好。”
老太太不动声色的笑了笑,这才喝下陈梓心端来的鸡汤,这一顿多用了半碗米饭。
无人时,陈梓心方才叫住楚虞:“你、你为什么帮我?”
楚虞扬眉,腼腆的笑了笑:“外祖母不是说,姐妹间要相互扶持么?”
陈梓心一怔,看了楚虞半响,然后同意的点点头。
这事儿,算是翻篇了。
楚虞穿过长廊,正要去大厨房送药,让厨娘给老太太煎副药。
结果从厨房回来,就听到长廊下父子俩激烈争吵。
反而吵的面红耳赤的那个是容正喧,一脸云淡风轻的是容庭。
楚虞不敢走近,但这条路又是去安喜堂的唯一一条路,她无措的站在原地,打算先原路返回避开这父子二人的争执。
她才提步要走,就听见容庭语气轻慢道:“我花过容家一分钱?”
“容正喧,要点脸成吗?”
容庭一脸倨傲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少年虽然才十七岁的年纪,但个头已经有容正喧这么高了。
容正喧忽然垮下了肩,咬牙道:“你还不知错?这是皇城!天子脚下,你身为我容家人成日出入秦楼楚馆和赌场,他人说我容家出手阔绰,参到皇上那儿,就是一个奢字!一个贪字!”
容庭狭长的双眸微微一弯:“你没贪你怕什么。”
容正喧气的胸前起伏不定,指着他半天却又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只好甩袖离开。
楚虞就坐在长廊下,正垂眸看着鞋尖,也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容正喧气冲冲的脚步一顿,瞧见那头坐着的楚虞,不得已只好先消了怒气。
他回头看看这条路,想必这丫头方才是路过了,瞧见他和容庭闹不愉快,没敢过去。
容正喧走近,楚虞这才抬起头,她轻轻啊了一声:“大舅父。”
容正喧和蔼的笑着:“你这丫头前几日病了一场,我让你舅母去瞧过你,身子好些了?”
楚虞点着头,乖巧的应他:“好了,大好了。”
容正喧没有跟小辈寒暄的本事,两句就没话说了,点点头就要从楚虞身侧走过去。
他忽然皱了皱眉头:“前面那小子,你躲着点。”
楚虞有些讶然,也没问为什么,连忙点头。
不过,这路就这么一条,她躲也躲不开啊。
才一回身,迎面就撞上容庭。
楚虞这才看清楚,容庭嘴角破了点皮,渗出血来了,左脸也青了一块,这是跟谁打架去了。
怪不得脾气那么冲。
她是得离远点。
楚虞小声的喊了句庭哥哥就要从他身边溜开,谁知容庭忽然伸出一条腿挡住了楚虞的去路。
容庭抱手打量她:“小丫头,记得尤满么?”
楚虞懵了一下,半响过去也没想起这是谁。
容庭扯了扯嘴角,不小心扯到上楼冷不丁的倒吸一口气,他没好气道:“知道哥哥这伤打哪儿来的么?”
楚虞犹豫的看了他一眼,又慢吞吞的摇了摇头。
容庭收回横在楚虞面前的脚,一个后退坐在长椅上,长腿屈起踩在椅子上,一手搭上木栏。
“他说啊,你是容家二公子的童养媳,我说不是,他非说是,你说怎么办,只能打一架了。”
楚虞:“………”
“他说他的,庭哥哥也可以不用理会的。”楚虞小声辩驳了一句。
容庭斜眼看过来:“那可不行,他说你这个小媳妇儿是老太太和容正喧给安排的,那哥哥多没面子啊?”
楚虞:“……”
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是家中长辈给安排的,容庭又有什么可丢人的。
楚虞心中腹诽了两句,终究是没敢说出来再惹恼他。
楚虞看他这郁郁的模样,心中肯定很不畅快,她还想赶回安喜堂看老太太,没功夫陪容庭在这儿僵着。
她点点头,十分懂事的说:“庭哥哥,我错了,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别人也不会说你。”
容庭皱了下眉头,仰头瞧了她一眼,小姑娘低眉顺眼的,之前那股子狠劲儿倒是没了。
楚虞原以为这样随了容庭的心意,他便可高抬贵手放她走了,谁知容庭还来了劲儿:“那你说,这错怎么改?”
楚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