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马加鞭,书信终于在月中之前送到了南淮布政使白大人府中。
手中捻着下颚处一缕美髯,将手中书信再从头至尾看过一回,方笑着对静立在一旁的小大人儿道:“你二哥哥就快娶嫂子了,珣哥儿可替你二哥哥高兴?”
小脸儿微圆,表情肃穆,刚八岁的孩子却不似同龄少年那般的活泼好动,闻声端端正正的拱手冲白大人先道了声:“恭喜父亲,儿子这便去亲手书信,向二哥哥贺喜。”
白大人笑着再点了点头:“这件事有你母亲在,我很放心,韩家的女儿家教自然不差。”说着,又叹了一声,“今年年底兵部调动,只盼你大哥哥也能回来,咱们一家人在京中就能团聚了。”
小大人儿又恭道:“大哥哥口上不说,心里必也是惦记父母的,就是大哥哥再有什么差事不能侍奉双亲,儿子和二哥哥替大哥哥孝敬父亲、母亲,也是一般。”
“珣哥儿如此懂事,倒叫为父老怀宽慰。”说着,就想拿手在白安珣头上摸摸,却见这小大人儿的小脸儿皱了一皱,正儿八经的再拱手道:“师父说,长辈最爱摸小孩子的头,儿子已经是大人了。”
白大人手一顿,心中颇有些夫人平日里那哭笑不得之意,只好转而拍拍他的肩膀,点头道:“倒是父亲一时忘了。”不能摸头了……真可惜啊……更可惜的是砇哥儿不在,没个能替代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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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月中,韩府上愈加忙碌起来,韩家二小姐的笄礼就在十七那日,亲朋好友早就通知了个遍,家中上下仆人们忙里忙外——这可是女子一生中的大事,过了这一日,只怕二小姐能留在韩家的日子就一日少似一日了。
府里正乱着,一驾马车进了城,向韩府在的长乐街驶来,几个韩府下人正站在门口处伸头扒脸儿的张望着,远远看着那车上挂着的“姜”字牌,几个跑着迎了过去,几个扭头就往府里面跑去,边跑边叫道:“来了来了!三少爷回来了!”
二少爷韩笙闻声迎了出来,那车上之人正好打开帘子探出了个头,被韩笙一把抱了个正着:“好小子,都玩儿疯了了吧?还知道回家?!”
韩筝咯咯笑着,在二哥怀里活鱼似的扭着,韩笙在手中颠了颠,复笑道:“沉了,外祖父每日里都给你吃了些什么?怎么重了这许多?”
车中另一人抬手打帘,白玉似的手趁着那藏青色的帘子,更显得那手细白如玉,半细瑕疵皆无。
见那人含笑出车,韩筝这时才看清来人,一惊,手中抱着的韩筝都险些叫他给摔到地上:“你怎么来了?!”
“怎么?表妹的大礼,我莫非来不成?”那人似笑非笑的斜了韩笙一眼,并不用脚凳,便这么跳了下来。
看着那双狭长如水的桃花眼、比女人还似女人的面孔,韩笙面皮抽了几抽,往后退了半步,声音发颤:“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前日来信时同姑父在信中说了。”那人轻笑一声,上前一步,腰半弯着凑了过去:“怎么?莫非二表弟就如此厌恶为兄?”
韩笙身上打了个寒战,抱着韩筝扭头便跑:“我先把他带回去给母亲瞧瞧!”
后头跟着的小厮见自家少爷笑得欢畅,苦笑着劝道:“少爷,何苦戏弄二表少爷?”今日过来时还故意不肯骑马,非要跟韩三少爷一起坐马车,可见就是打着吓唬韩二少爷的主意呢!
“唰”的一声,折扇张开后在胸前摇了两摇,那人摇头晃脑道:“谁叫吓他最是好玩的呢?”说罢便抬腿走进韩家大门,倒叫几个过往行人看直了眼——这莫不是个女扮男装的?要不男人怎能生得如此好看?!
姜氏这两日忙得头发晕,可心里却高兴得很,这会儿是二女儿,十月那会儿便是三闺女及笄,再有这两个孩子的亲事……二女儿的算是已经定好了,三女儿那里丈夫瞧好了几家子弟,回头还要再好好相看相看,虽是庶女,却也绝不能让她嫁过去就受了委屈……
正指挥婆子们在库房搬东西,就听后面刚有人报了声:“夫人,三少爷回府了!”接着就再听见一连串的脚步声,踩得地面咯噔直响,一个小肉包子一头扑到自己怀里叫着:“母亲,我可想死你啦!”
刚应了两声,还没等看清自家三儿子是胖了瘦了?高了没?就又见后头二儿子黑着脸气冲冲的跟了进来,冲着自己直抱怨:“那妖人姜哲竟也来了!母亲,怎么就叫他跟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