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俞后背一?麻,顿觉事情不妙。
回头一看果然,闻舟尧像一阵风一?样从门口卷进来,大步流星,来得匆匆忙忙。
“哥。”林俞扬声喊了一?声道。
闻舟尧扫了他一?眼,又对旁边的楚天向点了点头:“叔。”
楚天向看林俞明显心虚的样子又觉得好笑,好像刚刚那个还气定神闲坐在沙发?上和别人谈条件的小公子一?下子消失无踪,他暗咳了声,对闻舟尧说:“既然你来了就自己带人回去,我们就不跟着了,下次有时间来叔那儿吃饭。”
“好。”闻舟尧说:“谢谢叔。”
楚天向拍了拍闻舟尧的肩膀,勾唇:“淡定点,别吓着人。”
然后带着人快速出门离开。
这个点大堂本就没什么人了,尤其是刚刚还有?那个焦老板搞了那么大阵仗,后来又来了楚天向一?伙人,有?眼色的人都早跑了。
闻舟尧拎着外套低头看着身前的人,语气听不出喜怒,“林俞,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
“那得看……”林俞犹豫,舔了舔唇说:“你知道多少。”
“少给我打马虎眼。”闻舟尧这才显示出一点怒气来,“自己从头到尾,原原本本给我交代清楚。”
林俞咽了咽口水,试图上手抓他哥的袖子。
被闻舟尧抬手躲开,他睨了林俞一?眼,皱眉:“别来这套,你不看看你多大?”
“可不就是小孩儿。”林俞一?时间还真没想好要?怎么张口,想到什么就胡乱来,说:“我这还没长大呢。”
“没长大?”闻舟尧眼尾一?眯,抓着林俞的手腕说:“林俞,你没长大,你就敢跟人动刀?”
林俞不知道这么短时间他到底是如何得知自己伤人的事的。
好在他在他哥面前认怂也是认习惯了的,当即道:“我错了,我不该伤人。”
闻舟尧的脸色并没有变好。
他拽着林俞的胳膊,把人拎出门。
在门口停下,接着顶上明黄闪烁的琉璃灯牌,看着林俞说:“林俞,你到现在还没有搞清楚自己的问题究竟出在哪儿,是你不该伤人吗?”
“做法太粗暴。”林俞说。
他说出口就发?现闻舟尧深吸了两口气。
林俞不自觉就跟着屏住了呼吸,闻舟尧是真真切切在压抑着自己怒火在跟他说话。林俞很少在他身上看到这么外露的情绪,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因为怎么说都逃不了这教训。
闻舟尧当即照着他膝弯踢了一?脚。
林俞整个人一歪,都懵了,猛地抬头睁大眼看着他哥。
虽然是很小的力气,但对于他哥对他动手这事儿,林俞是真的彻头彻尾的懵了。
除了小时候把他掀下床,这是闻舟尧这么多年第一?次对他动手。
他听见闻舟尧说:“我说的是,你明明有很多种方式选择避开,却还是用了最危险的一?种,遇事就先想着自己往前冲,我不止一次跟你说过这问题,你有?听进去?以前是,现在还是,是不是没吃大亏你就永远记不住教训?”
“没有!”林俞当即否认,举手,“我发?誓,绝对没有?。”
闻舟尧看着他不说话。
林俞这次贴过去,确定他哥没再动手,才接着说:“今天这事儿真的纯属预料之外,哪是我上赶着惹事啊,都是形势所迫。”
闻舟尧显然懒得和他拉扯这个,看着他的脸眯了眯眼睛,开口说:“我知道你从小到大想得就多,也够聪明,但林俞,别人也不都是傻子,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撞上了铜墙铁壁,你来不及给天向叔打个电话,来不及通知家里,来不及让我知道,你又该如何?受伤害的是只有你一?个人吗?是很多人,是那些你心心念念在乎的人。你本末倒置了,明白没?”
林俞心下一?颤,恍如有?什么东西直击心底,让他生出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他很少会觉得自己真的做错了。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目标,明白什么是好的什么是不能要的。
他总觉得自己经历过一?遭,看得比谁都明白。
可到现在这一?刻,他才发?现,真正的明白人其实是闻舟尧。
他从头到尾都不算是林俞这样的局中人,他并没有?看尽林家的没落,也不全部了解行业的更迭兴衰。
可他看透了最根本的东西。
是林俞最初想要守护,可后来又如雾里探花,分不清孰轻孰重的东西。
是情感。
当作品都失去温度的时候,就会空余技巧的华丽。
就如同人一旦离开,消失在这个世界,那一切都是虚妄和徒劳。
他是重要?的,需要?先保存自己,才能爱护身边的人。
可他总是忘记。
这才是闻舟尧生气的根本原因。
林俞怔愣的表情太长太久,就好像当时把刀插进一?个人的身体那种当下的反应再次回归,鼻尖萦绕的都是血腥气。
胃里开始翻滚,那是迟来的身体反应。
在过去的两个小时里,他强迫自己忘掉了那个画面,冷静地面对随之而来的麻烦。
他做到了,但他实际上没办法消解的那种情绪一直停留在他的记忆深处里。
那是恐惧,用他这辈子最重要?的手上工具,去伤害一个人的恐惧。
或许是他的脸色在短时间内变得苍白,脖颈上贴上闻舟尧温热手掌的时候,他才恍然抬头去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