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姬再次蹦上这辆敞篷大卡车,第一时间捂住了头毛。所有长毛生物对于毛发被逆都十分难以忍受。
涂姬体型大,因此有了独占一辆的优待,其他的多是两只挤一辆。
车队出发,前方有军人开路,尽管有市民还是看到了这几车明显不符合科学的大型动物,多亏了网络与新闻的及时舆论引导,好歹没有人觉得这是违法研究出来的奇异物种。
车子飞驰,梅花区位于首都边界,多为农田,人烟较为稀少却也并不荒凉,只能说军方监控及时,疏散了群众,加上这魔藤正好在一处荒田,也是会挑地方。
等赶到时,魔藤的周围没人敢靠近,只是远远地拉出了一条警戒区,可是隔着并不算多的人群,众兽还是一眼看到,被包围着的,那颗巨大的藤蔓。
不同于往日所见的植物,这株藤蔓高耸入云,粗略计算主藤就有十米左右,延申出数枝分藤,各个粗如人臂,通体发黑,这墨绿并不稳重,反而散发着阴沉而邪恶的气息,粘稠,吞噬者一切有光亮的东西。魔藤没有什么叶子,张牙舞爪,好像有意识一般,警戒着各方视线。
涂姬觉得自己背脊又发凉了。
它的主藤还在涌动着,好像在汲取底下的营养,几不可见却又能够明显感知地还在成长,在蔓延,周身淡淡的黑色雾气萦绕,使人发自内心地厌恶,恐惧,好像一旦沾上就再也洗不掉了一样。
涂姬从车上下来,反而倒退了两步,有些瑟缩,那种气息,涂姬没有办法描述,那是一种仿佛铭刻在血液中的仇视,像是沾上了不干净的东西,像是老鼠,像是蟑螂,怎样都想着离得越远越好,怎样都别靠近。
可显然不行,就算是蟑螂,也要消灭才能安心。
周围的大部分动物,不管性格如何,食性如何,此时都显得有些瑟缩。
所有人都不愿踏出第一步,枪打出头鸟。就算想着要拯救世界,可谁都不会像超级英雄般面对危险一往直前。远离危险,是从远古时期刻在基因里的本能。
僵持到涂姬觉得气氛压抑到难受时,一抹灰色的身影一闪而过,迅猛如同闪电般,轻巧地一跃就越过警戒线,直奔藤蔓,涂姬只来得及看到弯起一个弧度的大长尾巴。
是雪豹。
涂姬还未回过神,耳边传来一声悠长的狼嚎,郎獒傲也紧跟其后,全身的肌肉绷得紧紧的,矫健地奔跑,带起一线灰尘。
眨眼间,两兽就已经进入藤蔓的攻击范围,所有的藤蔓好像是触手,疯了般地挥舞起来,带起烟尘与风浪,直直地朝那一抹灰色袭去。
眼看直袭面门,雪豹腾空一个反转,利爪在光下闪着光芒,狠狠地挥下,仿佛几道残影,手臂粗的藤蔓应声而断,飙出浓黑色还散发着恶臭的液体。雪豹借力一蹬,避开液体,溅射在地面上,留下被腐蚀过的痕迹。
手臂被斩断,藤蔓好像被彻底激怒,主藤吸收的速度加快,挥舞着身体与雪豹和狼缠斗。
涂姬心下恼怒自己为何如此懦弱,一边又实在迈不出去第一步。涂姬从小就没有打过架,对谁都是笑眯眯的,也没有被别人找过事,一生顺风顺水。就算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要保护人们,承担自己的责任,可是突然就加入战斗,难免瑟缩。
她不安地用后腿跺地,粗糙的土地带给脚掌鲜明的触感,沙砾与石头,像是嵌进了涂姬的心里,硌得生疼。涂姬不安而又害怕地发出喷气声,不管是作为涂姬,还是兔子,都是胆小的,容易受到惊吓的,本就不适合作战。
前方的藤蔓在两只猛兽的压制下依旧游刃有余,不知不觉间,藤蔓的触手生长的更长,舞得虎虎生威。
周边守护的军人并不多,一是也插不上手,更多的任务是疏散,二是人多了反而容易误伤。
一名军人擦擦额上因紧张而渗出的汗水,咽了一口唾沫。转身背对着藤蔓,和一边的战友说着什么,却见战友熟悉的脸上突然现出惊慌,眼睛瞪得溜圆,嘴张开像是要说些什么。透过他的眼睛,他看到自己的背后,不知何时伸过一条长长的藤蔓,下一秒,视线反转,失去意识。
涂姬整个人僵在原地,不光她,她身边的还在踌躇的巨兽也都一样,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刚才还活生生的人,被拦腰缠住,挥舞间十几米高,又重重地摔下,藤蔓收走,只留下血肉模糊的一片,连人形都看不出。
血氤氲着地面,渗进土壤,沾染了旁边的野草,只留下几片军绿色的布料。
作为现代的普通人,是很少会见到血腥场面的,也很少会有人直面这种死亡。至少涂姬身边的一只好像是狸花猫的物种,直接全身毛都炸开,瘫软在地,眼中已经饱含了眼泪,瑟缩着往后躲去。
涂姬反而一反刚才心中的害怕,一股怒气,从心底又好像是灵魂深处,奔腾而起,像是压抑了许久的火山,她后腿用力一蹬,腾空跃起,直奔那巨大而危险的藤蔓。
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