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微错,一道饱含杀机的火羽激射而出,桃林深处,一只惨白的手夹住了那枚火羽。
来人浑身都裹在黑袍中,面目皆不可见,只听他桀桀笑道:“好敏锐的洞察力。”
“恨未早生数千年,未能见得凰主全盛时期的风采。”
容靖轻摇杯盏,“那真是太可惜了。”
刻骨的凉意忽然贴了上来,颈畔缓缓渗出两三滴血珠,黑袍人竟是连反应的空隙也没有,便已沦为鱼肉,任人宰割。
“那时候见到我,你会后悔的。”那张颦笑皆蛊惑的面容近在眉睫,若鹤项衔红,明知是致命的丹毒,却又要情不自禁地践越雷池。
黑袍人沉默了一刻,瓮声道:“是从什么时候,注意到我的?”
“从你自以为聪明,想要做掉那个金华州的小姑娘,”容靖眼中滑过一丝戾色,却是轻轻地笑了,“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要不是你放出了‘影子’,我也不会认出小酒就是我要找的人。”
黑袍人呢喃道:“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轮回路上,奈何桥头,谁又记得谁呢?我劝凰主不如早点拿回自己的机缘,你我合作,纵是道庄至尊也无计可施。”
“真可怕,”容靖笑得恣意,“鱼死网破,可是我不在乎啊,小家伙。”
陈如酒操控着众多灵线,对那尚未出现的结果,也是隐隐有些期待。
时间在慢慢推移着,陈如酒手中的玉简终于有了反应。
灵值点,八十三个。
也就是说,共有七十八个人选择继续看下去。
陈如酒对眼前这个结果有些意外,毕竟这只是一个权宜之计,还是实打实地增长修为才是正道,外界因素的变化太无常,她并不喜欢这种失去掌控的感觉。
就在陈如酒准备收回灵力网时,识海内传来了轻微的破碎之声,无数灵线被强行切断,元晦卷中的神秘隐脉以破竹之势裂开瓶颈,顿时使陈如酒陷入风雨飘摇之中。
灵力飞快地拔升至筑基巅峰,陈如酒脸上却殊无欣喜之色,这根本不是正常的提升途径,以她现在的身体魂魄根本无法承受。
“这无根者,还真不是盏省油的灯。”
在这绝境中,陈如酒深藏于心的那股狠劲也被发掘出来,少女目光渐渐冷了下来,紊乱的灵力仿佛也觉察到了主人的怒意,竭力地压制着那条不安分的隐脉。
“不过是一缕数千年前的残魂,有何等资格反客为主,卖弄乾坤……”
陈如酒寒声道:“镇压。”
暴躁的隐脉声嘶力竭地呼啸着,势头一寸一寸地跌落下去,元晦卷趋强附之,竟也临阵反水,银色隐脉无处可退,孤注一掷,蜷成了一团银光,向识海处飘去。
银色光球入侵识海的那一刻,尖锐的刺痛使得陈如酒眼前一黑,细细的血丝从眼眶中蔓延而出。
识海震荡,那光球突然哀鸣,陈如酒终于在最紧要的关头突破,体内的灵力再度攀升而上,与元晦卷相互配合,将危机绞杀于孕育之初。
陈如酒丝毫不敢懈怠,她强忍着剧痛,尽量疏导着紊乱的灵力,那银色光团却并未消失,而是分散到身体各处,与经络融为一体。
清晨。
洗濯过身上的血迹,陈如酒悠悠起身,水珠顺着背上流利的骨线滑落,她伸手一拢垂腰的长发,披衣走出浴室。
那团银色光球完全融入经脉后,也给陈如酒带来了极大的好处,灵力流淌过其中,没有丝毫的窒碍。
天散院的院服以白色为主体,束处以月白腰封修饰,广袖裙角绣有防尘的明纹,陈如酒只来得及系好中衣,门外便传来急促地敲门声。
陈如酒将腰封放回原处,敛着衣裳敞开门——
林秀儿冒冒失失地闯进屋内,看到陈如酒时,愣了一下:“小姐,你的眼睛……”
眼睛?
陈如酒道:“出什么事了?”
经陈如酒一提醒,林秀儿这才想起了自己前来的目的:“药盟出事了,楚师兄让我——”
说到这,林秀儿也顿了下。是啊,陈如酒与药盟一点关系也没有,平白搅进这件事来,对陈如酒而言,并无益处。
瞥见林秀儿的神情,陈如酒便什么都明白了:“是你的楚师兄叫你来的?”
“是……”林秀儿支吾道。
以这丫头的性格,怕是要吃不少亏。陈如酒暗叹一声,道:“稍等。”
药盟前,几个身着天散院院服的青年气势汹汹地站在那,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今天,你们药盟必须要给我们天罡会一个交代!”
林秀儿仍然没有回来,楚天境眉峰拧起,良久又无可奈何地舒展开来,他回头看向一个模样娇俏的少女,苦涩道:“小莹,这瓶药是你炼制的吗?”
卫小莹垂头丧气地站在一旁,点了点头,又如拨浪鼓一般摇了摇:“不可能!这不过是最低级的玄阶一纹,我不可能会出错,怎么会……”
“小贱蹄子说话真是口无遮拦,”那为首一人吐出口中叼着的草叶,嘿嘿笑道:“我这兄弟吃了这药,可是连跌两个境界,至今都没能爬起来。”
说着,他声音猝然一沉,“难道药盟真要为了一个女人得罪天罡会?”
两个天罡会的人将担架抬上前来,只见一人面色绀紫,口中囫囵不清地发出呻|吟,似乎极为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