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可不是,咱们阿玹废衣裳。也真是不小心,先是衣裳被火燎了个大洞,老?奴给他换了一件,结果穿上没几天,又给我刮破了,公子哟,咱家虽说不是贫苦人家,但也经不住您这么造啊。”
孟玹不好意思地抿着唇笑着。
“算喽算喽,可别冲我笑得这么好看,受不住哟。”邵妈妈打趣了他两句便离开了。
“小玹子,你怎么回事?”
陆元霜走到她面前,左瞧瞧右看看?,很满意。
孟玹想到自己那天亲手烧掉了带上沈玥璃血的那件衣服,又想到推沈逻下山时不小心被树枝刮破了衣裳的那天。
“想给阿姐做好吃的,怎料烧了衣裳。想给阿姐做竹椅,听说郦山上的竹子好,特意采了来。”他指了指手下正摆弄的竹椅,笑得腼腆,“笨手笨脚,阿姐莫要嫌弃。”
陆元霜也笑了,“看?你捣鼓这么多?天,原来是给我的啊,小崽子。”
她拍着孟玹瘦弱的肩膀,“算你有良心,知道对姐姐好了,行,说罢,想要什?么奖赏,姐姐都准了。”
孟玹认真地想了想,突然眼前一亮,唇角微微上扬,“阿姐,我出去一趟。”
不到一个时辰,孟玹回来了。
他站在陆府门前,抬头看?着牌匾。
“就是这里?。”
他转过身,站在几阶台阶之上,居高临下,看?向阶梯下面,那里站着个小男孩。
个子不高,瘦瘦的,小小的一个人,站在风里?,好像随时都会被吹跑。
男孩身上的衣裳单薄、破旧,布料洗得发白,衣角磨破了边,已是初冬之季,他脚上却穿着一点都不保暖的草鞋。
寒风扫过,他的身子轻轻抖了两下,脸冻得通红,眼睛却是又黑又亮,黑曜石一般的眼珠盯着陆家的牌匾看了许久。
“那个字,怎么读。”
声音清脆,脸颊因?为冻僵,话?说得很慢,不急不躁,没有局促和怯懦,身上带着一份与他这个年纪十分不匹配的淡然和冷漠。
他看?向身穿锦衣华服的孟玹,眼里也没有其他特别的情绪,羡慕、期待、兴奋,都没有。
“陆。”
“陆……”
男孩点点头,缓步上了台阶。
“所以你姓陆吗?”他一步步走近,仰头问孟玹。
孟玹看着和记忆中那人相似的眉眼,有些失神,脑海里又浮现出方才初见到他时的那一幕。
沈逻死了,家中亲眷都跑了,只剩这小孩一个人。孟玹到沈家时,小孩身披着孝衣,平静地蹲在门口,正烧着最?后一捧纸钱。
孟玹问他在做什?么。
小孩头也没回,说他在给死去的娘送信,说她恨的那个男人死了,叫她放心地走吧。
他说就在不久前,他娘被主母打死了,死的时候没闭眼。
孟玹诧异于他的冷漠和平静,略作思考,问他:“那你愿不愿意与我走?”
小孩想了一会,点头说好。
他烧完了纸钱,站起身,扯下自己身上的孝衣,随手一扔,孝衣落进还未熄灭的火盆里?,很快被火苗吞噬了。
他这才转过身,看?清了眼前人,是个比他高一些的少年。
他没说什?么,跟着少年出了门,在即将离开沈家时,男孩突然停下,“你还没问我叫什么,怎么就要带我走。”
孟玹笑了,“你也没问我叫什么,怎么就要跟我走?”
男孩皱了皱眉,“我叫沈长寄。”
说完便越过孟玹走出了沈家,连头都没回。
孟玹大笑了两声,追了上去,“你几岁了?”
“三岁吧。”
“吧?”孟玹乐了,“你自己的年岁都不知道?”
“嗯,不太确定。”
没人给他过过生辰。
孟玹又问:“那你也不知道自己哪日出生了?”
“知道。”
孟玹使劲抬杠,“你连自己几岁都不确定,怎么会知道日子?”
“我就是知道。”
“那你是哪天生的?”
“四月初六。”
孟玹不信,“算了吧,我看?今日不错,你就当今日是你的生辰吧,如何?我带你回家,给你新的人生。”
男孩停下脚步,眼神执拗,“就四月初六,不改。”
孟玹在心里?轻叹了一声,嘟囔着,“三岁,才三岁啊……行吧,四月初六,这日子你倒是记得牢。”
他有点心酸,又有点开心?。
与她有关的事,大概不管重来多少回,他都本能地记得吧。
这臭小子。
真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舅舅:开场二杀√+领孩子回家√
不愧是西戎王庭的支柱,效率就是高
ps:四月初六是第一世的男主献祭以后,重生回来的时间点,他记得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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