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哐哐!”余成宋腾不出手,拿膝盖磕门。
“咔哒。”
门被拉开。
殷顾出现,脸上明明写满了“我有事”,看见他后却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很苍白的笑。
余成宋忽然就他妈一股火,难受你还笑个瘠薄!
但他没说出来,强忍着压下去了。
现在殷顾要的?不是脏话,虽然没说明,但能看出来,殷顾叫他来是求安慰的。
“你……”余成宋话说一半忽然被拉住手腕拽进屋。
门被暴力地踹上,殷顾一把抱住了?他,脑袋搭在他肩膀上,轻轻蹭了蹭。
余成宋的?话猛地止住,这种?迎面扑过来甚至直接贴到身上的?殷顾的?气息让他有点懵,但不等?大脑清醒,下一秒他已经两手一松扔了?菜,伸手抱住了?殷顾。
清醒个屁。
理智,你现在可以下班了!
殷顾抱得很轻,怕把他吓跑了?似的。
余成宋则一点儿力气没收,用力地抱着,胳膊感受着殷顾身体的?轮廓,掌心一下一下按着殷顾的?后背,脑袋蹭着殷顾的?头发,耳朵互相蹭过,一个温热一个滚烫。
他不知道殷顾到底怎么了?,但原因终归离不开爸妈。
有时候他都忍不住想,他们俩实在太像了——糟心的?地方太像了。
或许看着殷顾的?时候更像看他自己,不过对自己他习惯冷漠无所?谓地面对一切。
对殷顾,他觉得?这么好个人,不应该这样。
什么都可以没有,但不能没有真实的?笑脸。
他想看,就这样。
“……要勒死了。”殷顾忽然说,在他耳边低低地笑。
“请你闭嘴,”余成宋揉了?揉他脑袋,这个手感,真软乎,“你觉得?你现在说这个合适么。”
“菜不要了??”殷顾换了个话题。
“这个也不合适,”余成宋抓了?抓他腰,余光里殷顾左边耳朵后面有一颗红色的小痣,太小了?,平时都没注意,“你和菜中间我选你了?,你应该说谢主隆恩。”
“不能说谢。”殷顾微微偏头,鼻尖擦过余成宋的?下巴。
“我又不能让你这时候叫爹……”余成宋喉结滚了?滚,觉得?自己不是东西,这种?感天动地兄弟情?的?时候,因为殷顾的鼻尖碰了他一下、或者因为一个纯洁的?拥抱,他产生了?某种?不健康的?想法,这还是人么,“你……家里给?你打电话了??”
真热,殷顾家怎么这么热。
“我现在……不想说。”殷顾手掌抓着他肩膀,捏了捏。
余成宋真想说别动了再动我特么……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那就不说。”他顿了顿,忽然意识到殷顾已经缓过来了,应该松手了?,不过突然松开会不会非常没礼貌,万一他判断失误殷顾没缓过来,那不是二次伤害了么……
只能继续抱着,拥抱的意味顿时从“纯洁的?安慰”变成了?“高速公路”,让人浮想联翩……
“咳……你饿没饿?”
“特别饿,”殷顾说,“马上要昏古七了?。”
“可别,我马上做。”余成宋感觉自己胳膊都要僵硬了?。
刚才是什么力度抱他来着?胳膊是放这儿的吗?下巴垫肩膀上了??说话贴得这么近?操,怎么做梦了似的。
他觉得?他现在抱的不是殷顾,而是一个力度感应炸|弹,稍有偏差就能被炸得渣儿都不剩。
他知道错了?,理智,你回来吧。
“想吃肉。”殷顾在他耳边说,微低的?嗓音让余成宋半边身子都麻了?,差点把人抡出去。
“着急吃就给我打下手。”余成宋指尖撵了撵殷顾的短袖,心里跟扔了?个炮仗似的,炸出一片弹幕。
这时候应该松开了?吧,都聊到做饭了,松开吧,殷顾不是饿了?吗,他不是要做饭吗,还抱着干什么,松开吧,抱着怎么做饭啊操……
“你家里……什么都没有吧?”余成宋又问。
“没有。”殷顾说。
“那可能有点儿慢。”余成宋说。
抱着吧,反正摸良心讲,他也乐意抱着,占便宜的?事儿害什么臊,他行?得?端坐得?直,自认光明磊落……
个屁。
殷顾是不是悲痛欲绝得?脑袋都不好使了?,跟个Alpha抱有什么意思,还不撒手了?。
“不是买花卷了么,”殷顾忽然说,指了?指地上的?塑料袋,“不是给我垫肚子的??”
“都抱这样儿了你还能看见花卷呢?”余成宋啧了声。
不专心。
他怕殷顾饿昏厥了,买了俩花卷,就塞在塑料袋最上边儿。
“太饿了?,”殷顾笑了?,很自然地松开手,“闻到香味了。”
热度离开,余成宋顿了顿,然后若无其事地拎起地上的?塑料袋,左右看看:“厨房呢?”
“在阳台,”殷顾接过一个塑料袋,“我没动过,你看看够用么。”
“不能用你就吃俩花卷兑付一顿吧。”余成宋拉开阳台门,一眼看见的?有煤气罐,电饭煲,还有个炒锅,都是新的。
够了?。
“还买酒了?,”殷顾把塑料袋放案板上,挨个往外拿,“还有调料?”
“不然你这儿有?”余成宋把菜都拿出来,买的着急也没细看,西红柿让店员偷摸装了?十多个,等?会儿拌个白糖吧。
“我能干什么?”殷顾站在一边,看着眼神有点跃跃欲试。
余成宋本来的那句“你看着我装逼就行?”说出口就变成了?:“洗菜会吗,不用特别干净,不干不净——”
“吃了?没病。”殷顾拿过装着芸豆的?盆。
余成宋冲他竖了?个大拇指。
殷顾回了?他一个“V”。
切菜切到一半余成宋忽然放下菜刀洗了?把手。
“怎么了??”殷顾拿着一根芸豆撕掉筋,没撕到一半就断了。真难。
“放首歌。”余成宋扒拉手机。
“你是不是干什么都得手机哄着你。”殷顾笑了?。
“是啊,除了手机也没什么哄着我,”余成宋按下播放键,“人就是得学会逗自己开心,傻了吧唧装开心的?脑袋多少都有点儿毛病。”
殷顾笑了?半天,没说话。
这个暗示都不算暗示了,余成宋操心的?样子和他本人的?感觉反差不大,但你细看,又能看出很多区别。
就像把一个人放在你面前,你正面看是这样的,但稍稍偏头就是另一个模样,等?你耐心地绕着他转了一圈,你恍然,原来你是这样的余成宋啊。
“笑两声得?了?,没完了?你。”余成宋切了?块西红柿随手递给?他,本意是想让他吃东西占着嘴别笑了?。
但殷顾没接,准确地说是没用手接,直接张开嘴咬住。
余成宋瞅着他。
殷顾眨了眨眼睛,意思很明显——松手?
余成宋松手。
吃吧,吃吧,用你的?脸闪瞎我眼睛吧。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各干各的?,除了余成宋偶尔的?指挥和殷顾的?提问,一片沉默,但气氛却没有一丝尴尬。
节奏舒缓放松的歌词在小小的厨房回荡,伴随着偶尔的?厨具碰撞声。
我们都是这样啊匆忙地长大,那些疑问啊从来没人能回答……
看过霓虹的绚烂喝过五彩的酒,见过最有趣的人们牵过最暖的?手……
老?式黄色灯泡的?光洒下来,给?两个人镀上了?一层金黄色,暖和,温馨,像个真正的家。
殷顾一直在帮他打下手,没什么可干的?就站一边看他忙,小花卷一口没吃。
余成宋真怕他把自己饿死,毕竟刚才都要“昏古七”了?,快速做了?个红烧肉,牛肉炖土豆,炒芸豆,又弄了?盘西红柿拌白糖,拍黄瓜,直接上桌。
“你家有碗吧?”余成宋把卫生纸叠了好几层垫在盆边,“烫手。”
“有碗,上次遇见一套挺好看的?,就买了?。”殷顾抓着卫生纸和盆往外走,牛肉土豆太多,盆有点小了?,冒了?个尖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