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盐盐在日托班会待到晚上,钟隐下班之后会拥有一段独处的休息时光。
如果是往常,他可以慢悠悠做一顿属于自己的轻食,放个轻柔的CD,看?书或者老电影,享受凝滞的时间。
但今天如此心力交瘁,只想快点回到家躺在床上睡一觉。
成年人不能哭,不能闹,再怎么难过都只能用“睡一觉明天就会好起来”的自欺欺人法。
或者还有一个办法。
这些年,在他难熬的不堪的痛苦的时光里,他都会回想起同霍西悬在一起的那些甜蜜时光。
社团摆摊的相识,比赛训练的升温,海边的告白,精心策划的求婚,没有太多人参与但每一个前来的人都是至亲挚友的婚礼……
四?年前在Adlin的帮助下走出阴霾后,当初带给他痛苦的那些碎片,反倒成了慰藉。如今,也在他现实的黯淡人生中闪着光。
这些宝贵的回忆片段,都是他最有效的氟西汀。
皇都和酩城离得很近,气候却差别很多。比如冬天的酩城虽然冷,但总有阳光,皇都要温暖些,却雨雪连绵。这些日子气温还吊在零度以上,雨雨雨雨雨,让人很是心烦。
雨水裹着冬日的冷意连着线扎在伞檐上,他承受着恼人的声响和潮湿,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刚才一路上都在想着的人,竟然出现在家门口。
霍西悬一身浅色的冬装,在楼道口等待着。他还没看见他,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呵出一口气,白雾很快消散在空气中。
是太累了出现幻觉了吗……?
总觉得这个场景、等待他归家的人,在某个幻象角落里,已经排演过千万遍了。
钟隐撑伞,走向他。
霍西悬这时候终于注意到自己等待的人,停下了暖手的动作,看?着他离自己原来越近。
连日的雨冷得刺骨,再过些日子,就该下雪了吧。
滴答声笼罩住了世界。
霍西悬站在台阶上,原本就比他高,这时候又?多了一截,低头看?他。伞的边沿遮住了一些。
“是想念这里的雨了么。”
钟隐问。
*
他趿着拖鞋先走进去,暖气催着人脱下外套。
霍西悬把淋湿的鞋摆上鞋架,绕了两圈解开围巾,注意到家里有点空荡荡:“盐盐呢?”
“日托班。”
霍西悬瞥了眼外面昏暗的日色,表情复杂:“你就把他一个人放在日托班吗?”
“他和小朋友玩得很好。”钟隐简单收拾了下茶几上的东西,“有时候去接他,都舍不得回来。坐吧。”
霍西悬没有推辞,在沙发上坐下来:“你不问我为什么来?”
“问不问的,你不都已经来了。”钟隐看?他,“我能赶你走吗?”
“……不能。”
他耸了耸肩,进到盐盐的房间拿东西。
霍西悬借机打量了一圈他的屋子。
两周的民用房难找,这是个商用公寓,装修得非常有格调,符合钟隐一贯以来的高要求,出差也不能凑合。客厅正中央摆着一看?就软乎乎的地毯,上面停着一架小木马,旁边散落着两三个盐盐的玩具,他手旁还有件小背心,很符合有孩子的家庭特征,即使是钟隐也没能把家里时时刻刻做到整洁如新。
钟隐来皇都毕竟是公派,所有信息都要登记上报,想找他的出差地和住址并不难,他在酩城的那个公司又小得很,稍微找个关系打听一下就知道。。霍西悬并不是个会随便动用自己特权的人,但涉及到钟隐……
遇上和钟隐有关的事,他会变得不像自己。
那钟隐呢?是不是也会有同样的时候?
正胡思乱想着,整理好孩子小背包的钟隐从儿童房里走了出来,看?霍西悬眼神飘忽就知道心思也乱跑。
他轻咳一声:“你要和我一起去接他么?”
被邀请者受宠若惊。
霍西悬原本以为,自己追来皇都,钟隐会大发雷霆或者完全无视,没想到他没事人似的带着自己进了家门,现在还要一起去接孩子。
就好像这样的事情早就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家是他们的家,孩子是他们的孩子。和七八年前在酩城大学一样,他和他,钟隐和霍西悬,出双入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
雨下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