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前辈。”
吃完饭,俏如来起身收拾,倒是没有让她插手,她便在一旁道:“还记得我们刚入海境遇到伴风宵等人的事情吗?”
“前辈一直在惦记这件事吗?”
“算是吧,只是觉得疑惑。你与梦虬孙是好友,这点鳞族皇子不可能不知晓。如果连这么简单的情报都没掌握,夺嫡也没什么戏了。而梦虬孙与狷螭狂关系匪浅,伴风宵等人却在你的面前侮辱狷螭狂,加上朝元丹之事,我对霄王的评价,你应该也猜到了。”
“前辈认为,若他不是蠢人,便是阴险之人?”
“大概率,此人是心机深沉。我看他对你多有拉拢之意,你要小心。至于京王,嗯……咄咄逼人是一回事,我觉得他似乎……”说着,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俏如来便笑了笑,没有说话。
“京王也有拉拢你的意思,看来你虽无心参与,他们却有心利用你左右夺嫡结果。”
“说起来……”
“嗯?”
“锋王殿下也私下找到了我。”
“哦?”难道是抛出了什么拉拢俏如来的诱饵吗?可是那个锋王……嗯……看起来倒是挺一根筋的,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不是拉拢,恰恰相反,锋王殿下对我表现出了强烈的敌意。”
“什么?”泷玉惊了,“为什么?我记得你没得罪过他啊。”
“素未谋面,何来得罪。锋王殿下是警告我不要与狷螭狂为伍,看来,他对狷螭狂的偏见比之霄王下属更深。”
“嗯……在这个关头得罪你绝非好事,如果锋王真的只是因为狷螭狂就对你展现敌意,那他的心思倒是很浅,算某种程度的单纯吧。”
“可惜,鳞王似乎不是很喜欢他的个性。”
泷玉点点头,觉得这是鳞王的家事,她就没什么兴趣讨论了。
如果他们今日的推断没错,京王蠢笨直白,锋王鲁莽无谋,霄王心机深沉……这三个人,无论谁登上太子之位,对海境都不是一件好事。
希望这三人之后会有什么改变吧。
……
“喂,药罐子。”
“有话直说。”
“我……我就是想问你,”梦虬孙看了一眼小木屋,又强迫自己别过眼,“你怎会认识她啊?”
“你是说长羽薄音吗?”
“是啊,看到鬼!为什么你们一副很熟的样子,你从没跟我提过你认识她!而且,她的腿——”
“你第一个问题简直莫名,难道我每一次结识别人都要向你说明吗?在她这次救起你之前,我根本就不知你们两人是熟人,何来专程提起一说?”
“话是这样说,但……”
见他抓耳挠腮,鸩罂粟叹了口气:“之前我看她的表现就猜到你们两人应该关系匪浅,这个世界还真小。至于她的双腿……数年前的西剑流之乱,你可知晓?”
“啊?只是听说过,不是很了解。”
“西剑流之乱时,映月岛精锐尽出,却几乎全军覆没;她的家人,全部死在了那场动乱之中,而她本人更是受了刖刑。”
“什么!”梦虬孙大惊,随即紧捏了拳头,“怎会……我都不知道这些事……可恶!”
“毫无武功又身受刖刑,当时的长羽薄音命悬一线,是段雪鸿拼死带她来找我才终于捡回一条命。而且她当时所受还不止刖刑,至今还有相当的后遗症,所以每过一段时间,她就必须来找我重新拿药。至于我与她为什么认识……这就要牵扯到另一件事了。”
“是什么事?”
“我是羽国人,你应该知晓这一点,”见梦虬孙点了点头,鸩罂粟将称好的药材放下,继续说道,“她的父亲是中原人,但母亲却是羽国人,她……是混血。”
梦虬孙瞪大了眼睛:“她也是混血?!我……我都不知晓……”
他下意识攥紧了胸口的衣襟——在海境,混血被称为贱种,他就是因为出身混血从小受到欺凌。虽然中原的混血不一定会如同海境那般受到排挤,但他还是下意识觉得难受,而在难受过后更是生出一种微妙的感觉。
她身上……又多一个跟自己相似的地方了。
下一秒梦虬孙就开始唾弃自己的想法,为了扯开注意力,他继续问道:“是她的母亲跟你有交情?”
“你可以这样理解。”
“这是什么意思?”
“她母亲的身份,牵连到羽国久远前的一桩动乱,我不便告知。若你想刨根问底,不如亲自去问。”
虽然鸩罂粟把话摆在那里,但梦虬孙不可能真的去问,只是悻悻道:“那她现在的状况如何?严重吗?疼吗?需要吃多少药——”
“梦虬孙。”
“啊?”
“再废话,你就不用待在神农有巢了。”
“药罐子你——”
“好奇,就自己去问,在我这里表达你的关心等于白费。还是说,现在的你仍在情怯?”
“看到鬼!”梦虬孙立刻炸了毛,“谁在情怯!药罐子你不要乱说!我只是……只是……算了!不跟你说了!”
说罢,他气呼呼地走了。
鸩罂粟目送他离开,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药材:“一味逃避,只会失去自己在意的事物……梦虬孙,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这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