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灯眨眨眼睛,茫然抬头。
虽然对这种世界不算多具常识,却依然直觉“标记”这种事不该是这样简单。陆灯微仰了头沉吟着?,在脑海里敲了敲笑得直呛灰的系统:“我应该也喷喷他吗?”
“不不——宿主,标记不是这样的!”
系统连忙回?话,缓冲圈心事重重地转了两圈,还是如实解释:“在abo世界里?,‘标记’是alpha和契合的omega进行深入特殊交流之后,将自身信息素的气味留在omega身上,用以向?其他alpha宣告主权的一种方式……”
很显然,只有理论指导的帝国元帅因为当初意外丢失了那一箱子的高H启蒙,对标记的认识就只停留在了最直观的结果上。
系统说的隐晦,陆灯却瞬间了然,微抿了唇稍一犹豫,依然朝屏息紧绷的元帅弯起眉眼,主动抬臂将他抱住:“嗯。”
虽然标记的方式错了,但现在就直白的提出来,无疑是会对元帅的自尊心产生严重打击的。
陆灯其实不是那么着?急那种事,迎上黑瞳里深彻又忐忑的凝注,唇角依然忍不住轻翘起来,手臂稍稍使力,将身体也?倾靠上去,在他颈间蹭了蹭。
陆池秋不排斥自己的标记!
顾元帅的精神力在花园里翻了两个跟头,沉稳地抱住被自己用来伪装alpha信息素的气息彻底包裹的小妻子,掌心温柔地摩挲上他的脊背,小心而不着?痕迹地把香水抹匀。
这种香水是宫中特意为他制造的,用以模拟信息素的气味,从而在必须要证明身份的场合消除人们的怀疑,喷一次的持久度大概在两到三天左右。
两到三天之后就再喷一次。
最担忧的问题就这样轻易得到了解决,元帅的心情瞬间好了不少,端过一旁晾着的甜牛奶,试过温度才?递进小妻子的手里?,低头亲了亲他的头发:“你也?可以标记我。”
他一点都不介意带有陆池秋的信息素,虽然自己闻不到,但那些下属们却一定能发觉,他们的元帅已经有家有室登上人生巅峰了。
无非就是让伴侣的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气息,既然原理类似,大概也?是可以称之为标记的。
帝国元帅觉得自己的思路非常完整,逻辑也?没有任何问题。
系统:……
虽然知道元帅阁下这话全然因为缺乏常识,窗边的扫地机器人依然惊得险些跳起来,圆敦敦的身体在床边转了个圈堪堪稳住,空着的垃圾盒里?只有个香水瓶子,撞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顾归心虚,顺手拔了机器人的电源,把小妻子拢在臂间,结实强悍的手臂微微绷紧,不着?痕迹掩住了陆池秋的耳朵。
陆池秋眨眨眼睛,仰头望他。
顾归落下目光,忍不住空开只手去抚他的脸颊,往日轻易能掰断布鲁兽利爪的手指屈起极轻极缓的弧度,替他把散落的一点碎发拨开,露出格外清秀柔和的面庞。
他还是头一次住这样有着?暖橙色灯光和毛绒绒厚实地毯的房子,本以为会多少不习惯,现在抱着暖乎乎的小妻子,光线昏黄,真实的呼吸透过不真实的信息素气息轻拂过胸膛,忽然让他生出想要就这样停下来的冲动。
经历了无数场战争,亲身冲在前线,从无数次搏杀里?存活下来。这还是顾归第一次意识到——之于生命而言,另外一种确认自身存在的方式。
活着的方式。
顾归俯身下去,吻上柔软的淡色双唇。
奶香绕着?唇齿沁开,担心自己的嘴唇也?会把小娇妻给亲破,顾归不舍得用力,火热的亲吻被严格敛成温融体贴的摩挲。
陆灯忍不住,抬手攥住他衣袖,主动吻上去。
虽然记忆都是顺次安放好的,往日不需要自己操心的事情忽然变出责任感,陆灯也多少有些不得章法,只能循着?记忆闭上眼睛,同他细致地唇齿纠缠。
顾归心跳得激烈,睁开眼睛,目光倾落在怀中沁着?奶香的温软身躯上。
翦羽浓睫的尖端微微颤着?,被灯光镀上一点儿好看的暗金色,白皙的面庞上蔓开淡淡红晕,神色显得认真而专注,像是在做一件极重要的事。
——确实比他现在所能想到的任何一件事,都更加重要。
顾归忍不住抬起手臂,想要将他往身体里?揽得更紧,怀中的小妻子却已经一丝不苟地完成了亲吻的任务,笑吟吟向?后撤开,又在他鼻尖飞快地亲了最后一下。
……
元帅第二天上班,走路都是带着?风的。
元帅第二个星期上班,走路都还是带着?风的。
和神采奕奕的元帅相比,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被任何人近身都会瞬间惊恐蹦出三米开外的第一军团长无疑形成了鲜明的反差,短短的半个月时间,已经收获了无数的八卦和慰问。
第一军团长心里?很苦。
原本那幢充斥着专用健身器材的房子就已经够可怕的了,在不知道被什么给横着切成了两半之后,只能用狰狞来形容。他只是在里面睡了半个月,就疯狂怀念起了自己狭小而温馨的军官宿舍,可爱的布朗熊,抓到就一定会被没收的高糖高卡垃圾食品。
还有宿舍床下藏着的那一箱子多年前流浪时偷的高H启蒙。
他觉得元帅这是挟私报复。
当年少不更事的黑历史,现在其实已经没人再提起了,却并不妨碍元帅阁下在多年后铁树开花缺乏必需的指导资料时,小小地利用手中的职权来报复一把。
第一军团长很能理解元帅,并且决定回?去就把自己珍藏的私存全部大公无私地拷贝一份,给元帅传过来。
拿着那把钥匙拖着?步子来到元帅办公室门口,第一军团长深吸口气敲门进去,正看见顾归在神色严肃地沉思,倒像是遇到了什?么极严峻的问题。
元帅上一次这样严肃,还是从天而降的布鲁兽群啃了半个皇宫建筑群。
第一军团长瞬间警醒,一身颓势一扫而空:“元帅,出了什?么事?”
现在是冬令时,马上就要进入不适宜生存的严冬,外界气温会降到零下五十度左右,连星球上的居民?都会选择进入条件完好的室内尽量避免出门,通常是不会有什?么异兽群在这种时候来造访的。
军部在这一段时间内,总是最清闲到发荒的状态。
但也?不能避免有一些极为特殊的情况——就像十年前入侵的那一次冰甲兽,专门挑着?最冷的时候出现在了星球的上空,险些让军部全军覆没,他们百战百胜战神一样的元帅,在那一次都险些丢了性命。
十年前第一军团长才刚被拎进军队,还没有权利驾驶机甲,亲眼见证了元帅以同归于尽的打法硬生生逼退冰甲兽,保住了整个星球,一直热血沸腾到现在。心心念念也?想有机会面临那样危急的环境,亲自力挽狂澜一次。
对于他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念头,顾归从来都只是笑笑,从不轻易评论。只有资历最久的第十七军团长曾经说过,如果他们真的亲身经历过一次,大概在剩下的全部生命里,都不会再期待第二次这种机会的到来了。
第一军团长还没到能听懂这句话的年纪,见到元帅凝重的神色,立即生出了满腔的强烈激动。
“什?么?”
顾归挑眉回?神,迎上下属异常兴奋的目光,却不知想起了些什?么,抬手自唇上一掩,目光飘忽轻咳一声:“来得正好,帮我个忙。”
……不是打仗。
第一军团长失落不已,却本能地被这四个字激起了一腔警惕,狠狠打了个激灵,蹭蹭后退几步:“元帅您说,我听得清。”
模拟训练场就算被轰成分子也?只是虚拟状态的,要是当面被元帅一边暴揍一边让自己帮第二个忙,第一军团长觉得自己有必要考虑认真开始叛逃另选一个星系的可能性。
他心有余悸不敢过去,顾归却没有那么好的耐心,抬眉扫他一眼,神色严厉下来:“过来,少磨磨蹭蹭的!”
帝国的第一元帅,常年积威一旦发作谁也?挨不住。第一军团长打了个哆嗦,常年训练出的本能压过恐惧,纵身利落飞扑过去,手脚并用牢牢缩成小球:“元帅您说!我承受得了!”
顾归:“……”
自己这个下属怕不是伤了脑子。
全然不知自家柔弱的小娇妻在自己不在的时候都干了什?么,顾元帅蹙了眉扫他一眼,没有和这个咋咋呼呼的下属一般见识,沉默半晌才?再度开口:“你闻得到——我是什么味道的吗?”
第一军团长:“?!”
他们的元帅莫不是食髓知味了。
瞬间生出无数乱七八糟的联想,第一军团长战战兢兢,艰难后挪:“元帅,您说得具体一点……”
顾归深吸口气,单手轻攥成拳,抵在桌面上:“我不瞒你——其实我闻不到信息素。”
在他昨晚的坚持要求下,始终懂事得过分的陆池秋终于放开了肯标记他,在他的身上也?留下了信息素的印记。
虽然自己闻不到,但顾归无疑不会就这样放弃。第一军团长自己的信息素没有气味,却也因此对别人的信息素异常敏感,即使omega能够留下的印记很淡,大概也?足以被他察觉了。
他不敢告诉陆池秋自己其实不是alpha,也?没办法真正的同一个omega结合,但至少要弄清楚对方究竟是什么味道的,才?能在下次抱着人说悄悄话的时候,想办法好好夸他的小妻子。
想起小妻子昨天在怀里?的模样,寒刃铁血的元帅向?来坚毅的面庞上就又是隐隐的一烫。
第一军团长错愕半晌,终于脑补全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