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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玉生香(1 / 2)


卫蘅想?找陆湛把话说明?白,却苦于没法子靠近,他几乎都随侍在?皇帝身边,好容易出?了王帐,身边也是一大堆子的人?,卫蘅根本没法子和他单独说话。

有时候彼此的视线远远地碰一下,也都瞬间转开?了。

“萱姐姐,咱们今天晚上去河边烤鱼吧,哥哥和范表哥今天捉了好多?鱼。”木瑾来寻卫萱道。

卫萱道:“今日我有些头?疼,你们自己去吧。”

木瑾失望地嘟了嘟嘴,上来拉着卫萱的手臂道:“萱姐姐,你就去吧,你不去我玩着多?没劲儿啊。”木瑾一边说还一边看卫蘅。

“二姐姐,你就去吧,再过几天咱们就要离开?草原了,下一次能不能再来还不知道呢。”卫蘅帮着木瑾道。

木瑾不由诧异地看了一眼卫蘅,却是没说话,她没想?到卫蘅还会帮她劝卫萱。

卫萱拗不过这两个十分?会撒娇的丫头?,只能点头?答应。

卫蘅又?道:“把大哥哥和三哥哥也叫上,大哥哥今天不当值。”

一时范馨也过来了,一听要烤鱼,也是兴奋得不得了。在?上京城被?拘惯了的小姑娘,一到大草原来,也沾染了一点儿草原上自由奔放的习气,这种气氛实在?太?容易让人?就喜欢上了。

到了晚上,仆从?将烤鱼的铁架、铁钎等物什在?水边架好,并一应的调料、杯碟等都准备好了。因着要“道法自然”,所以没有准备草席、小几之类,都学?着牧民席地而坐。连酒也是用的马奶酒。

卫栎到的时候看见了,便笑道:“你们这些人?倒是会玩,哦,对了,子澄兄今日也不当值,把他也叫上,一块儿喝酒。”

卫柏和木世康等人?都说好,只有范用的脸上闪过一丝奇怪的神色。

卫蘅是恰好看到这一幕,心下觉得有些奇怪,范用一向崇拜陆湛,这会儿怎么倒是有些不想?见陆湛似的。

卫蘅又?见范用往卫萱看去,卫萱的表现也十分?奇怪。

卫萱竟然避开?了范用的眼睛,不敢看他。以往的卫萱面?对范用时可都是大大方方的,正是因为这份大方,让大家都知道她对范用一直都只当表哥看待的。

卫蘅咂摸了一下下巴,心想?:她没留意的时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卫蘅往范馨靠去,悄悄问:“你哥哥是不是和我二姐姐发生?了什么事儿啊?”

范馨捂着嘴同卫蘅道:“我也不知道,但是这几天我哥哥确实有些奇怪,一会儿高兴无比,一会儿又?自言自语,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卫蘅点了点头?,寻思了片刻,不过在?看到陆湛过来的时候,心思就飘到一边去了。

虽说在?草原上,大家放开?了许多?,可毕竟男女?有别,还是分?成了两个圈子坐下。

只是男女?之间并无屏风阻隔,所以无论是视线、还是声音,都可以畅通无阻地交流。

男子那?边吃了酒,气氛比女?子这边可热闹了许多?,以至于木瑾忍不住就坐到他哥哥木世康身边去了。

这时候木世康正提议玩投壶,赌注是谁输了,回去就在?上京城的六必居置一桌全蟹宴请客,这可不便宜,一桌下来也得十几两银子。而一个七品官员一年的俸禄折合成银钱也就四、五十两。

虽然世家子不在?乎这些,但是十几两银子出?去之后,这个月手头?就难免发紧了,万一吃席的时候,再点两个姑娘唱曲儿,那?就更费银子了。

木世康的提议被?大家一致通过。

这里头?卫柏最年长,他见木瑾脖子都伸长了,还有卫萱、卫蘅她们都探过了头?来,便道:“见者有份,妹妹们也可以来玩。”

木瑾笑道:“咱们若是输了可没有那?么多?银子置办全蟹宴。”

范用道:“这有什么,若是你们输了,就替咱们编几条络子挂玉佩,怎么样?”

范馨也掺和了进去,“这个法子好,你们若是输了,却得给咱们也定一桌全蟹宴送到府里。”

一时大家都热闹了起来。

卫萱对着卫蘅道:“想?起咱们以前,珍姐姐和芳姐姐都在?,还有陆家的元姐儿和贞姐儿,多?热闹啊。”

卫蘅点了点头?,拈了一支红羽箭在?手里,随手投入了银瓶里。

第一轮每个人?都投中了,自打上次投壶,卫蘅大杀四方后,范用、木瑾等人?可都是下了功夫练习的。

第二轮大家往后退了一步,也是全中。后来距离越坐越远,姑娘们臂力小,加上没掌握用力的技巧,被?淘汰的就多?了。

最后只剩下了卫蘅一人?,男子这边剩下的是陆湛和卫柏。卫柏考中过武举人?,骑射都是极精湛的,投壶更不在?话下。

至于陆湛么,这等游戏他就没输过。

叫人?吃惊的自然是卫蘅。

卫蘅此刻也玩上了瘾,棋逢对手,格外尽兴,她嚷道:“这不公平,不能再往后退了,我们姑娘家天生?的臂力就比不上你们。只能从?其他地方增加难度,比如换个瓶口更小的瓶子来。”

卫柏和陆湛都点了点头?。

不过这次的瓶口实在?太?小,顶多?也就容纳两支箭,必然是要淘汰一个人?,这种情形当然是谁先掷,谁占便宜。

两个男儿当然都让卫蘅先行,卫蘅也不负众望地将红羽箭投入了瓶中。

范馨忍不住鼓掌道:“多?亏了珠珠儿替咱们争了口气,省得叫哥哥们老嘲笑咱们不懂投壶。”

卫萱笑着应了一声,只木瑾撇嘴不说话。

卫柏和陆湛掷骰子看谁先投,这一轮卫柏的骰子点数大,所以先掷入。

陆湛是最后一人?,大家都睁大着眼睛看他怎么破局,结果陆湛的白羽箭落在?瓶口,敲了敲,他自己的箭虽然没入,但是却也将卫蘅和卫柏的箭都震了出?来。三个人?打成平手。

“好你个陆子澄,跟我来这招,这次你先投。”卫柏笑道。

陆湛应声先投,果然入瓶,卫蘅紧跟其后,也投入了瓶子,卫柏想?学?陆湛,一箭震双矢,但是功力不到,落得个功败垂成。

这样便只剩下陆湛和卫蘅两人?了。

卫蘅看着陆湛道:“湛表哥先请。”

陆湛扫了卫蘅一眼,嘴角微微翘了翘,“不如一起吧,蘅妹妹。”

卫蘅总觉得陆湛的语气有些暧昧,又?怕别人?听出?来,所以也不跟陆湛客气,“好。”

两只箭一起向银瓶投过去,几乎同时入瓶,但是卫蘅的那?支箭才刚投入,就被?陆湛的箭给震出?了瓶子。

这一局,陆湛大杀四方,输的人?是范用。

范用就是个烂好人?,生?怕几个表妹输了,小姑娘面?子上难受,所以他率先出?局。

此刻气氛已经热闹极了,木瑾嚷道:“萱姐姐,今天这样的日子,咱们也该喝几杯酒是不是?”

卫萱道:“我可受不了马奶酒那?股味儿。”

卫蘅忙地道:“我从?上京带了一小坛百花酿过来。”

范馨笑道:“亏你想?得周到,我也想?喝百花酿了。”百花酿又?香又?甜,是姑娘们最喜欢的酒,劲头?也不大,很适合姑娘喝。

木鱼儿在?旁边听了,就道:“我去拿。”

卫蘅点头?道:“我跟你一块去,省得你找不到地方。”

其实木鱼儿怎么会找不到地方,不过这种场合,姑娘们寻这种一眼就能戳穿的借口,那?就只有一种情况,人?生?三急嘛。

大家也不甚在?意。

卫蘅回了自己的帐篷,倒不是人?生?三急,而是对着镜子重?新抿了抿被?晚风吹乱的头?发,因为刚才陆湛对着她指了指头?发。

卫蘅的头?发却也不算太?乱,她微微抿了抿就跟着木鱼儿出?了帐篷,余光却扫到了旁边帐篷的阴影里站着的一袭玄色袍子的陆湛。

卫蘅大吃一惊,忙地对木鱼儿道:“你先把酒送过去,我肚子有些疼,待会儿再过去。”

木鱼儿点了点头?,“姑娘,要不要奴婢伺候你?”

卫蘅挥了挥手道:“不用,离得又?不远,我待会儿自己过去,快去吧,她们还等着酒呢。”

木鱼儿走了之后,卫蘅再四处找陆湛就看不到人?了,她皱了皱眉头?,回了帐篷,却见陆湛正坐在?她的床榻上。

卫蘅慌张地走过去,极其小声地道:“你怎么绕过侍卫的,胆子也太?大了。”

女?眷的帐篷区四周都有侍卫巡逻值夜,防的就是陆湛这种夜闯女?眷帐篷的登徒子。

陆湛笑着拍了拍他身边的位置,“这几天你只要看到我,就含情脉脉地望过来,今天晚上又?一直拿眼神撩我,便是冒着杀头?的危险,我也得来看看你,慰藉你的相思之情啊。”

卫蘅险些没被?陆湛气死,这人?真是什么下流话都能说,“谁对你有相思之情啊,谁撩你来着,你不要胡说。”

陆湛对卫蘅的这种口是心非已经习以为常了,站起身一把拉了站着不动的卫蘅到自己怀里。

“我是有话要对你说。”卫蘅很正经地想?和陆湛说退亲的事情。

但是陆湛的眼睛死死地盯在?她的唇上,几乎看得出?来,他肯定把自己的话当成耳边风了。

卫蘅不由泄气,嘟了嘟嘴唇,陆湛果然压了下来,在?卫蘅的唇边轻语呢喃道:“你真乖,知道我想?亲你了。”

卫蘅轻轻捶了一下陆湛,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好在?陆湛还算清醒,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不过略微品尝了一下,就放开?了卫蘅,还颇为嫌弃地道:“一嘴儿的烤鱼味。”

卫蘅一把掐在?陆湛的腰上,可惜男人?的身体跟铁似的,不仅没弄疼陆湛,卫蘅倒是把自己的手给掐疼了。

不过此刻不是亲亲我我的时候,卫蘅道:“我是想?说退亲的事情,我……”

陆湛的表情立即就从?轻松变成了严肃,“这件事你不必操心。这门亲事,也不是你想?不退就能不退的。”

陆湛一出?口,就将卫蘅的侥幸心理给全部打消了,不过卫蘅也早就料到了这一点,她又?道:“不是。我不是想?说这个,我是想?问这件事能不能让我自己处理?”

陆湛挑了挑眉头?,似笑非笑地道:“你处理?你怎么处理,别到时候一心软就嫁过去了。”

卫蘅学?着陆湛的样子挑了挑眉,“不会的。我会把小舅母的事情告诉外祖母和小舅舅,他们素来疼我,肯定会答应退亲的。何况只是换了庚帖,后面?的礼都没有走。”

陆湛一副不信卫蘅的样子。

卫蘅赶紧道:“外祖母和小舅舅从?小就疼我,我实在?不忍让他们伤心,你虽然没说,但是我知道,以你的手段,外祖母和小舅舅肯定讨不了好,可是他们都是我最最亲的人?。致表哥,到底是救了我和娘亲。”

“别提他。”陆湛有些严厉地道。

卫蘅被?陆湛的话给噎了噎,但此时不是跟他争的时候,“好不好嘛,湛表哥?”卫蘅连撒娇的绝技都使出?来了,还扯了扯陆湛的袖口,肉麻得她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陆湛却像是个没事儿人?一样,反而甘之如饴似的,卫蘅只见他低下头?,将一张脸送到了自己唇边,卫蘅心里骂陆湛得寸进尺,却不得不大力地“吧唧”了一口。

陆湛这才笑了笑,“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如果你自己办不好,就由我出?手。”

卫蘅柳眉一皱,“时间太?短了,这会儿才八月,十月里女?学?又?要举行结业礼了,我哪有时间处理啊?”

陆湛道:“这就是你自己要操心的事情了。阿蘅,我今年已经二十有二了,你哥哥在?我这么大年纪的时候,儿子都有了。”

卫蘅嘟囔道:“这能怪我吗?”明?明?是陆湛自己在?春闱之前不想?说亲的。

陆湛拧了拧卫蘅的脸蛋儿,“若不是你年纪小,又?自作主?张地拿自己还人?情,这会儿咱们的六礼肯定都行得差不多?了,只等你十月结业,就能成亲了。”

卫蘅觉得陆湛简直是强词夺理。

陆湛又?道:“最多?三个月,不能再多?,年前解决了你这桩破事儿,争取在?明?年的夏天之前成亲,后年就让老太?太?抱上曾孙。”

卫蘅一听“曾孙”两个字,就忍不住心一跳,一众烦恼又?袭上心间,不过这种烦恼她却无法对陆湛启口,只能道:“再宽限一个月好不好,我还要准备结业礼呢。”

陆湛道:“又?不指望你考进士,随意应付一下就是了,以你的本事还能差了?”

卫蘅听了这话,又?忍不住心里一甜,没想?到陆湛的心里,原来自己还是很厉害的。

“不过,舞艺一关你不许去参加。”陆湛又?补充道,想?起那?一夜卫蘅穿着紫色的纱裙在?夜色里飞转时的情形,陆湛就恨不能拿口袋把她全身上下都罩住。

“为什么?”卫蘅听了就不依了,“我还想?在?这一关拿牌子呢。”

陆湛拉起卫蘅的手,亲了亲,“不许你跳舞给别人?看。”

卫蘅听着陆湛霸道的言语,除了脸红,还能说什么,喜欢的时候觉得这是他极在?乎自己的表现,可不喜欢的时候,这就是管得太?宽,此刻卫蘅显然是前一种感受。

卫蘅低头?道:“可是我听人?说过,楚夫人?只会在?女?学?结业的前三甲里挑选儿媳妇的。”

陆湛轻轻将卫蘅的脸捧起来,“原来,咱们珠珠儿是想?要讨好未来的婆母啊?”

“陆湛!”卫蘅似娇似嗔地吼了陆湛一声。

陆湛忍不住又?低头?亲了亲卫蘅粉嫩嫩的嘴唇,“我知道了。时间可以宽限,但绝对不能超过年底。”

卫蘅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催了陆湛快走。

“我怎么有一种你过河拆桥的感觉,阿蘅?”陆湛笑道。

卫蘅瞪了陆湛一眼,“我必须得走了,不然念珠儿她们肯定要回来寻我。”

果不其然,陆湛刚走,念珠儿就回来找卫蘅了。

八月底,永和帝结束了秋狝,开?始打道回府。一路上范用都在?卫家的马车前后忙来忙去献殷勤。

卫萱对范用避而不见,范用就时常来找卫蘅说话,或是问:“蘅表妹,你渴不渴?”或是问:“蘅表妹,你吃不吃橘子?”

话虽如此,但每次范用送过来的东西都是双份,其醉翁之意,简直让人?无法误解。

只是可怜卫蘅,不过是一座鹊桥,却被?陆湛瞪了好几眼,嘴角欲笑不笑的,看起来好不瘆人?。

好在?,回程大家仿佛都归心似箭,很快卫蘅她们就回到了上京城。

何氏拉着卫蘅左看右看,直说她瘦了,非要给她进补,免得卫蘅在?结业礼上没有精神,弄得卫蘅哭笑不得。

这已经是九月中旬了,离结业礼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卫蘅和卫萱除了去女?学?,就在?家里专心致志地准备结业礼。

只是卫蘅那?边却还有个分?心之处,当木鱼儿又?接到从?陆湛那?边来的信封后,她吓得险些没叫出?来。

“姑娘。”木鱼儿忧心忡忡地看着卫蘅。

卫蘅在?木鱼儿带着谴责的眼神里觉得心虚无比,可一时半会儿又?向木鱼儿解释不清楚,走到这一步终究是自己的过错。

卫蘅不由想?起缘觉大师的送给她的话,“法无定法,了犹未了。”她和陆湛之间可不就是了犹未了么,她原本以为定了亲就能绝了彼此的关系,却没想?到越陷越深。而世事无常,本就是法无定法。

陆湛又?约了卫蘅在?那?间书画铺子见,卫蘅本待不去,可又?怕陆湛生?气,在?退亲一事上做文章。这日女?学?休沐,她便回了何氏想?去买点儿书画,何氏不疑有他,叫下头?人?好生?伺候了卫蘅去上阳街。

卫蘅走进二楼的晏居室时,陆湛已经在?了,见她进来,起身替她脱了外头?的烟灰蓝素面?灰鼠皮斗篷,笑道:“今日怎么穿得这样素净?”

卫蘅嗔了陆湛一眼,“你找我有事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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