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位国公啊。”青雀眨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太爷爷您不用把他太当回事,国公而已,等我长大了,也给您挣一个,不值什么的。”
杨阁老大笑,“好啊,太爷爷等着。”青雀你真不愧是王堂敬的曾外孙女,说起话来这涯岸自高的口气,跟他可真像!
青雀的双眸漆黑纯净,明亮映人。杨阁老心中一动,吩咐人到库房寻了块极品戈壁墨玉出来,又寻出一幅光华灿烂珠宝晶莹的璎珞圈,配在一处看了看,满意点头。
杨阁老亲手替青雀戴上璎珞圈,盈润的珠玉光色映着小女孩儿精致绝伦的脸庞,令人移不开眼睛。那块极品戈壁墨玉是极为少见的纯黑色,经过不知多少万年风霜雪雨的磨练,致密润泽,色重质腻,光可鉴人。而小女孩儿一双明净的眼眸,比这墨玉更加漆黑灵动,更加珍贵可爱。
这璎珞圈青雀很喜欢,不过让她天天带着,她是不肯的。“沉甸甸的,天天戴着很累!”理直气壮的反对。太爷爷乐呵呵,“青雀乖,出门做客的时候戴着,好不好?”青雀歪头想了想,很大方的点头。
杨阁老把林嬷嬷和英娘叫了来,“多花心思,给青雀置办首饰去。虽说孩子素日里不爱这些,可是姐妹们都有,她也一件不能少。”
宁国公邓永这次回乡祭祖,当然不会是他一个人,而是宁国公府一大家子。邓麒有嫡女之屏,庶女子盈,都比青雀小不太多,论起来算是同龄。那两个女孩儿定是金装玉裹的,青雀可不能比她们差了。
林嬷嬷恭敬答应了,微笑道:“老爷,不是我偏心,咱们青雀便是荆钗布裙,也能把她那些妹妹们全都比下去。青雀,小仙女一般好看。”
这话杨阁老爱听,捋着胡须,舒心的笑。
英娘则急急道:“祁家老宅中,我家小姐还留了几箱子金玉首饰给青雀呢,都是上好的!我家小姐自小到大,老爷夫人宠爱的很,还没桌子高的时候,首饰已是成堆成堆的。”
英娘带人去了祁家老宅,从隐秘之处起出几个大箱子,抬到杨家。杨阁老命英娘一一登记造册,替青雀妥善保管。青雀一开始看着好看的石头什么的,很喜欢;看多了就烦,“还不如真石头呢,不结实!”撂开手,不再理会。
林嬷嬷和英娘也不管青雀耐烦不耐烦,只管兴兴头头的琢磨着怎么打扮她。“围领用白狐狸毛,衬着雪白的小脸,肯定漂亮。”“披风上用貂毛,神气。”“小皮袄多给孩子做几件,暖暖和和的。”“袄子面儿用缂丝吧,设色秀丽,光洁典雅。”
务必要把小青雀打扮的花团锦簇。
她们在这儿惦记着要把青雀打扮成小淑女,青雀早野小子似的跑出去玩了。因着她那往后要挣七八十来个公爵的豪言壮语,也因着她是名将之后,故此杨阁老特意给她请了枪棒师父,还从庄户孩子当中挑了八个身子健壮,性情机灵的,陪她练功夫。不上学的时候,青雀就惦记着和小伴当一起疯玩。
九个孩子跑到村口,玩起打仗。青雀是将军,带着一队人马把敌军追的无路可逃,按住一顿痛打。欢呼声中,□□军队大赢特赢。
马蹄声响起,尘土飞扬中,十几匹快马护卫着三辆黑漆平顶马车,向着杨集驶来。孩子们连架也顾不上打了,手拉手站在路边看热闹。杨集,极少来外人的。
这一行人愈来愈近,孩子们看清楚了,三三两两交头结耳,“当兵的呀。”骑马的这十几个人,盔甲鲜明,分明是卫所将士的打扮。
到了近前,为首的一名少年抬手示意,骑兵、马车缓缓停了下来。“敢问小哥,此处可是杨集?”少年端坐马上,温文尔雅的询问。
他年纪不大,十二三岁的样子,肤如凝脂,目如点漆,温润优雅如三月里的春风。不过此刻骑在高头大马上,身披黑色山字纹铁甲,头戴盔胄,凭添了几分金戈铁马之气,令人生出畏惧之心。
孩子们纷纷往后退着,最后,只剩下一名美丽的小女孩儿。这小女孩儿身穿大红袄,手提红缨枪,小脸蛋红扑扑水灵灵的,如朝霞一般。
女孩儿家提着杆红缨枪,想上阵打仗么?少年微微一笑,在马背上弯下腰,谦虚的请教小姑娘,“请问,这里可是杨集?可住着位杨阁老?”
“我知道!”小姑娘昂起头,声音清冽甘美,“就是不告诉你!”
单听她的声音,好比村前那道清澈的溪水,叮咚欢快,明亮愉悦。可再听听她这话里的意思,颇为气人。
少年看她年纪幼小,也不能跟她一般见识,含笑说道:“小姑娘,做人要讲礼貌。有人客客气气的问路,你既知道,为何不据实相告?”
“你才不讲礼貌!”小姑娘轻蔑的斜睇着他,“问路的人骑在马上不下来,居高临下,颐指气使,这叫讲礼貌?别叫人笑掉大牙了!”
居高临下,颐指气使?少年呆了呆,殷红的唇角勾了勾,又勾了勾。小丫头,你人不大,会用的词倒不少!
后面的十几名骑兵当中,早有人不耐烦了,却都不敢声张,死死忍着。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的兵士,早已习惯听命于上峰。上峰既喜欢亲自问路,他们便一言不发的在后头等着。
倒是马车里的人,坐不住了。中间一辆朱轮马车的车帘掀开,露出一张年轻女子的脸庞,“世子爷,不必跟这小村姑啰嗦,直接入村即可。我虽记不大清楚,依稀觉着是这里了,应该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