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凝没动,对程谨言的话也没有丝毫反应,一只手被程谨言给挤了出来,另一只依旧暖呼呼的放在展铭扬棉衣里,一冷一热的鲜明对比让她脑门有点发涨。
身前两个巨大肉球,一人靠着她一条腿,展凝感觉自己都要被挤劈叉了。
见人没反应,程谨言眨巴着眼又强调了句:“我的肚子也暖。”
“嗯,”展凝点头,敷衍着说,“暖着吧。”
“你也可以捂手。”
“不用了。”
僵着姿势这么呆了会,西北风持续狂轰滥炸,程谨言见她右手还钻在展铭扬小棉袄里没拿出来,突然拿起她左手也往自己肚子里揣。
因为带了毛线皮蛋手套,加之衣服穿的又多,动作非常的不方便也不灵活,更使不上力。
展凝一下就把手给抽出来了:“哎,你今天怎么一回事?车上坐着呢还调皮什么,这要掉下去按着你现在的体积可以直接滚对面楼顶去信不信?”
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的德行,也不知道谁前一分钟还在那闹腾。
“哗哗哗”的雨声,掺杂着老旧黄包不知哪里卡着的杂音此起彼伏,程谨言嘴皮子动了动,展凝完全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都赶紧各自坐好。”她当下没心情继续拿展铭扬挡风了,将两人往边上一拨。
展铭扬眼珠子骨碌骨碌转:“姐,你不冷了。”
“啊,”展凝顶着冷风,打了一个抖索后说瞎话,“不冷了。”
展铭扬便又眯起眼睛在那笑,也不知道笑什么,成天那么乐,傻乎乎的,展凝看着看着,神情也慢慢柔和了下来。
反观程谨言则消沉很多,两手无意识的搭在前方,眼睛盯着路边飞速后蹿的建筑物,眸底冰凉的就像这个深冬,带出点茫然和故作的委屈坚强。
卖乖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被人不留情的推拒更是件很伤自尊的事情,他鼓足了多大的勇气,就遭到了多大的反噬。
程谨言别别扭扭的在心里想:“她肯定还在生气,这人一直都跟头牛一样,气过了还是会稍微对自己好些的。”
当天傍晚回家后,冻了一天的展凝在屋里暖和了会,就从房里拎了只垃圾袋出门。
里面装的都是早上起来时被她扔回地上的废纸,以及剩余的一些杂志,现在又一股脑的重装回垃圾袋中,很有些来回折腾的意思。
展凝坐着电梯下楼,甚至兴致颇高的哼着小调。
到了一楼,手甩着垃圾袋晃悠出来,天还没黑透,雨下午就停了,地面只微微泛着潮,温度依旧是低的。
因为用不了多少时间,展凝没有穿外套,将垃圾袋扎紧实,隔着三四米的距离遥遥朝一排的大垃圾桶投掷过去。
“我去!”准头欠佳,在垃圾桶边沿上狠狠一撞直接落在了外面,袋口一松,还要死不活的飘出来几张。
展凝连忙小跑着过去捡,有了一次教训也不做妖了,捡起来直接往垃圾桶里扔。
“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就是典型的吃饱了撑的。”展凝在那自言自语嘀嘀咕咕了一阵。
冷风过境,连打几个喷嚏后,一抹鼻子又埋头朝公寓楼奔去。
上台阶时,眼一抬,随即愕然:“你怎么在这?”
走的朝北的门,这边的采光不好,几根廊柱,边上还是个小花坛,萧条的枝干四仰八叉的戳在那,又加上阴天,这光线就是躺在午夜叫都叫不醒的一个昏沉状态。
程谨言就那么靠着玻璃门站在阴影里,要不是身上穿了个橘色毛衣,展凝能目不斜视直接走过去。
也不知道下来多久了,小脸冻的白白的,也没多穿衣服,脚上套着一双狮子头的棉拖鞋,前段时间李知心去超市时看打特价买回来了,由小到大每人一双,家里人若到齐围一起吃饭,桌下就是妥妥的动物园。
展凝见他呆头呆脑的不吭声,又问了句:“问你话呢,怎么跑这来了?”
程谨言手指在门把手上轻轻的抠,小声说:“我来看看你。”
这回答让展凝感觉十分的神奇,她想:“我什么时候成国宝了?”
嘴上说:“回楼上不就可以看了,至于巴巴的跑下来?”
展凝冲他挥手:“走走走,赶紧走,上楼,冻死了”
程谨言连忙跟她屁股后跑过去,事实上他就是想跟着下来看看展凝去干嘛了,往常展凝是个懒出翔来的人,进了门就不愿意再动,沾了椅子就不想再起,有时口渴了都差使展铭扬来回跑腿,鲜少有这么勤快的时候。
上了电梯,程谨言偷眼看了看她,这人可能是真挺怕冷,此时正原地跑步,在那小幅度的颠啊颠,长马尾也跟着来回甩。
程谨言盯着那带有些许弧度,看起来非常柔软的发尾好一会,突然叫了她一声:“姐!”
展凝抬头看着上面飞快跳动的数字:“嗯?”
“你刚才扔的是昨天那个本子吗?”
小孩声音软软的,像甜腻的水果软糖,但依旧掩盖不住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