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璃刚遥遥探见叶寒枝的身影,便喜形于色地冲上去:“表妹,你从宫里?回来了?”他一个劲地夸赞起叶寒枝来:“你这法子还真是不错,我?这两日又是闹着绝食又是闹着上吊的,祖母果真是怕了我?了,哪里还有心思挑剔梨霜,巴不得我?马上就迎娶她过门。”
“如此甚好。”叶寒枝垂着头,看不清神色,只听见她低低一笑:“办喜酒的那日,定要风风光光的,莫要让梨霜姐受了委屈。”
“这是自然。”卫璃立马应声道,本来还想凑上前去说些什么,却不曾想叶寒枝已经有些兴致缺缺、魂不守舍地走远了。
卫璃有些摸不着头脑:“表妹这是怎的了?怎么感觉不大高兴?”
叶寒枝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眼见表哥好事将近,卫府中甚至已经开始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她一人在这里?黑着脸实在是不像话,过于扫兴,可是她又做不到强迫自己笑出来。
她有些漫无目的地出了卫府,夜色降临,万家灯火升起,长安的九衢三市人潮熙攘,接袂成帷。花阶柳市更是摩肩接踵,有不少番邦异域的人正在表演,丝竹不绝。长街上有一群鲜衣怒马的少年郎长啸而过,叶寒枝神色淡淡地瞥了一眼,又懒懒地收回。
“好兄弟,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头顶乍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叶寒枝猛然抬头,原来是君鸣,一袭暗深红色灯笼锦圆领袍,浅金色云纹护腕束袖,让他本就剑眉星目的容貌更添几分气宇轩扬。
叶寒枝勉强勾了勾唇角,笑意却未达眼底:“心情不大好。”
君鸣挠了挠头发,欲言又止,可他看叶寒枝并不想倾诉的样子,便还是准备不问了,他拉起叶寒枝:“心情不好那肯定就去喝酒啊,上次在陇南咱们根本没喝过瘾,今日接着来。”
叶寒枝并没有推辞,她确实?觉得心里?难受得紧,或许喝点酒会好一些吧,最好是过段时日,便能忘了自己这段荒谬的情动。
出乎她的意料,君鸣却没把她带到往日里世?家贵族爱去的那几家声振寰宇的大酒楼,而是一座建在河边的小酒馆,被几盏旧灯散发的橘色光芒笼罩着,晦暗又温暖,江声浩荡,伴着酒馆里?面隐隐有歌声笑声传来。
“这里?是这段时日里新开的,虽然环境简陋了点,但老板酿得那手酒的味道那叫一个绝,最近在我们圈子里?可以说是千金难求,里?面的美人也不少,姿色完全不落凤来阁、凝香馆那边下乘。”君鸣探扇浅笑道。
叶寒枝闻言立马瞪了君鸣一眼:“不是说喝酒吗?你怎么把我?带来了青楼?”
“好兄弟,这里?可不是青楼,”君鸣连连叫冤:“虽然美人多,可都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
叶寒枝神色这才微微舒展,跟着君鸣掀帘进去,却没想到里面竟然是热闹非凡,座无虚席,张袂成阴。台上有艳若桃李的女子正在跳舞,和?着急管繁弦,流苏蹁跹,水蛇一般的腰肢轻扭,指尖开出令人炫目的花来。
“这二位客官是想喝什么酒呢,咱们这里?有寒潭香、秋露白、竹叶青、金茎露……”一名貌似老板娘的成熟女人眉开眼笑地过来,如花似玉的脸上见到叶寒枝却瞬间布满惊愕,柳眉倒竖:“是你?”
君鸣一脸茫然地摊了摊手:“你们认识?”
叶寒枝也是带了讶然,可她随即扫了扫老板娘的身边,脸色立马沉了下去:“戚磊呢?他怎么没跟你一起,难不成他……”
柳琬琰连连否认,笑得花枝乱颤:“他在后厨忙着酿酒呢,这手法只有他会。我?嘴皮子利索些,便来前堂招待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