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宫以来,韩清月最担心的便是萧景苑的到来,他甚至想过,如果真到了那一天,自己是不是要以死明志,来捍卫自己的内心,可那样他又该如何……
所幸的是,萧景苑从未踏入他的荷西宫,虽然来自后宫的明嘲暗讽不少,甚至暗地里克扣宫内日常物品的事情时有发生,可只要那个人在,他就觉得安心。
平日里,他们能见面的机会并不多,可为数不多的几次,却足够他们彼此安慰了,三不五时的对方还会偷偷给自己带些宫外兴起的新鲜玩意儿,每到这时,韩清月总会小心翼翼的藏起来,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在悄悄拿出来看看。
如今这一夜的荒唐虽然招惹了杀身之祸,可韩清月却觉得释然,总归到最后,自己只属于他一个人了,做一对苦情鸳鸯,一同落入黄泉,踏上轮回,似乎也是件好事。
静默在这间破旧的房内流转,门外肆起的微风透过残败的门板刮了进来,像是在哀嚎又像是才倾诉……
“朕的韩侍君突发急症,殁了。”萧景苑浅浅的说完,转而看着地上跪着的两人。
“从今天起你们便要舍掉曾经的身份。”
此话一出,在场的几个人神色各异,赵棠抬起头刚准备叩谢圣恩,韩清月便冷静的开口,“那皇上准备给我二人……什么身份?”
看着他眼底流转的微光,萧景苑微微一笑,“果然聪明……这几年南域发展迅猛,倒是缺个往来的商户……”
萧景苑的话一出,司瑞寒便眯起了眼,韩清月也随着皱起眉来,萧景苑却好整以暇的看着对方,并没有急于逼迫,他知道韩清月会做出最聪明的选择。
长久的沉寂过后,韩清月挣脱了赵棠的怀抱,扣首,“微臣,领旨谢恩。”
一个称呼的转换,便意味着从此以后,世上再无韩侍君了,他韩清月自此以后便天涯海角,缥缈无居了。
出了小屋,阵阵微风袭来,让人顿时清醒了几分,萧景苑看了眼司瑞寒便要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司瑞寒一看便抓着他的胳膊,“皇上?”
萧景苑一笑,“你看……我出来也没穿披风,你把披风给了外人,我可不就只能脱外袍了。”
“臣不冷。”司瑞寒淡淡的说着。
“你的手是凉的如何会不冷,况且这里离你的滕慧阁那么远,若要走过去,总归会招惹寒气,柳太医可是嘱咐过忌寒的。”萧景苑好脾气的说着。
身后的李福听了萧景苑这话,又看着司瑞寒沉默不语,便弯腰低声说道,“这里离御书房近些,皇上和君后不如移步去御书房旁的暖阁?”
萧景苑转头看着李福若有似无的笑了一下,李福赶紧抬手引路,司瑞寒叹了口气,终究不能让萧景苑深夜在外脱了外袍。
两人很快便回到了暖阁,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聊些什么,尽管司瑞寒对今夜的事有很多的不解,有很多的猜测,可他知道自己不该也不能与萧景苑说什么。
萧景苑看着安静坐在一旁的司瑞寒,也不愿意因为今夜的事情扰了两人之间的平和,可他好不容易得到这样一个机会,自然也不能就此放弃。
“今夜……就留在暖阁吧。”
司瑞寒微微抬头,看着萧景苑,发现对方眼底似乎是带着隐隐的期待,他便移开了视线,沉默不语。
“罢了,你若是不愿,我便去御书房的软榻上歇息,总归只有一夜,也不打紧,你就不要回去了。”萧景苑闭了闭眼,起身要往外走。
“皇上留下即可,臣是你的君后……”
司瑞寒不轻不重的说着,说罢便起身走到萧景苑面前,神色淡淡,“皇上需要臣替您更衣吗?”
萧景苑盯着司瑞寒波澜不惊的脸看着,然后伸手挑起了对方的下巴,盯着他灿若星空的眸子,“如果你不能原谅我,就不要勉强你自己,也不要给我机会……”
司瑞寒回望着萧景苑,眼底一片幽深,“臣就算不给皇上机会,皇上难道不会自己制造机会吗?”
这个夜晚,萧景苑和司瑞寒的确睡在了同一张床上,后背对着后背,这个夜晚,他们都没有沉睡,所为同床异梦,莫过于此了……
次日清晨,李福兜兜转转几圈都没有上前敲门,屋内,早就养成习惯的萧景苑自然是早就醒了的,他单手压在头下,轻缓的侧身望着那抹背影,唇角微扬。
随即,他起身下地,一边穿着外衣,一边淡淡的说着,“今日的早膳,我会让御膳房备着,你记得等我回来一起用膳。”
说罢,他便推开门走了出去,李福赶忙上前快步跟在他的身后,看着萧景苑轻快的步伐,李福也跟着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