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苑探头看了眼司瑞寒拐着胳膊碰了碰他,压着声音道,“你还没我能喝呢,这么几杯酒我还醉不了,端妃素日里就是这样,你也没必要被他激着啊。”
他的话音刚落,便听到身边的闷哼,再一看,司瑞寒脸色惨白额头上都是冷汗,嘴角也溢出了鲜血。
萧景苑一愣,伸手抓着他的胳膊,手上沾染了对方吐出的鲜血,“瑞寒,你……”
司瑞寒扭头看了他一眼,紧紧的抓着他的手,艰难的张了张嘴,“没事,别怕。”
此刻众人也注意到了他们,萧成风大怒而起,终止了宴会,下令宫中戒严,只许进不许出。
温成贤让萧景苑带着人一路去了太子的寝殿,一进屋便看到了等候在那里的太医,萧景苑的手上还沾染了司瑞寒方才吐出来的鲜血。
老太医拦住了他的脚步,屋内进进出出忙成了一锅粥,萧景苑傻傻的站在那里,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双手,突然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
如果不是为了自己,司瑞寒不会去喝那杯酒的,他那么清高自持的人,没理由做出这种不合礼数的事情,更没必要因为端妃的一句话,硬要喝了自己手里的酒。
这个人,明明自己才是受伤的那个,为什么还要安慰自己,为什么还要担心自己会不会害怕,他到底……
老丞相匆匆赶来,看着站在原地的萧景苑,瞅了眼他脸沾染的血污叹了口气,这可真是孽缘了。
很快屋内的太医退了出来,见到温成贤和萧景苑便跪地行礼,“君后,太子殿下。”
“情况如何。”温成贤问道。
老太医摇了摇头,“这毒药性猛烈,老臣如今也只能勉强护住司公子的心脉,要想解毒救命,恕臣……无能为力。”
萧景苑听到这话,脚步踉跄了一下,随即几步上前抓着老太医的衣领,“本宫不是听你这般废话的,你如果治不了,本宫就……”
“太子!”温成贤在一旁突然出声,随即走过去抓着萧景苑的胳膊将他的手掰开。
“皇上还在宴会上,太子该帮你父皇分忧的。”温成贤淡淡的说着。
萧景苑握了握手,摇着头,“父后,瑞寒他……”
“你是一朝太子,他是你的伴读,是臣子,即便他死了,能护着你也是他本就该做的。”温成贤压着声音说到。
萧景苑手紧紧的攥着,他本能的想要反驳,可话绕到嘴边却怎么也没有说出口,温成贤按着他的肩膀用力,“这里有父后,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萧景苑静默的站在那里望着,转圈踱了几步,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回到宴会之上,看着跪地不起的端妃还有那个缩作一团的小太监,他觉得遍体生寒。
那个夜里,萧成风斩杀了所有接触过那杯酒的人,端妃也被打入冷宫,她背后的母族也被抄没流放。
这是萧景苑第一次这么直接的面对针对着自己的浓浓杀意,耳边仍然环绕着端妃的恶毒诅咒,他只觉的一阵又一阵的恍惚,手上沾染的鲜血此刻也是那样的滚烫炙热。
两天之后,温成贤通过温家请来了在外云游的名医,用了三天时间堪堪就回了司瑞寒的性命,但他却自此没了内力武功,再也舞不了剑了。
司瑞寒被老丞相带回了丞相府,一个月之后,他再次回到了萧景苑身边,依旧是他的伴读,萧景苑站在宫中他们共同种下的相思树下,静静的看着明显孱弱了的司瑞寒,扯了扯嘴角。
“瑞寒,几日不见,思之如狂。”
随着话音扬起的是飘零的飞花,两个少年郎都沉默的站在树下,一切都没有改变,可一切似乎又在这漫卷的洪流里改变了。
闭了闭眼,萧景苑深吸了一口气,“这件事我会在考虑的,现如今时间还早,即便是要去也要过了冬,不过若是我要你陪我去,你可愿意?”
司瑞寒沉默良久,抬眸看了眼萧景苑,挣扎了半晌,“……愿意……”
萧景苑点了点头,“如此,甚好,我还有奏折要批改便去御书房了,午膳会过来同你一起用膳,记得等着我。”
“臣知道了。”
司瑞寒送走了萧景苑,便坐到了软塌上,看着萧景苑用过的青花瓷杯,久久不能回神。
或许,他这一步……走对了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