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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异界(2 / 2)


脚下的水颜色乌青,褚桓的脸色却比水色还要青一些,他一低头就感觉一阵心惊胆战,干脆弯下腰,将南山囫囵个地从水里抱了出来。

南山宽肩窄腰,可谓是要哪有?哪,当然不是个男麻杆,然而褚桓不知道自己是关心则乱还是怎么的,他只觉得手里的重量出乎意料的轻。

他头一次对南山发火,气?急败坏地冲人吼:“我让你别过来,你他妈听不见啊?!”

南山却只是默默抱紧了他,不说话。

这时,褚桓又闻到了一阵带着腥气?的甜香,那香气?刚开始是腻,后来却逐渐地被南山身?上?混杂着青草气?息的桂花味压了下去,褚桓这才发现,自己情急之?下,手里的碎布已经不知道掉在哪了。

他心中警觉顿生,可是还没成型,怀里的人就伸出双手,环住了他的颈子。

南山微露舌尖,轻轻地在他胸口上?舔了一下。

褚桓一激灵,下意识地要推拒,南山却抬起?头,深深地看着他。

褚桓一看见他的眼睛,当场就把什么都忘了,他心里明白?场合不对,自己这是色令智昏,却偏偏克制不了走?火入魔。褚桓放任怀里的人侧头咬住他的锁骨,细碎地啃噬着,南山那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显得有?些冰冷的四肢像是蛇一样缠在他身?上?。

褚桓明知道不对劲,却就是无法抗拒,他像是患上?了皮肤饥渴症,每一寸的肌肤接触,都如同?久旱逢甘霖,能唤起?他最?本能的渴望。

南山伸出手指,缓缓地蹭过他的嘴唇,而后凑了上?来……

就在这时,褚桓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灼痛,仿佛有?人拿着烧红的烙铁在他胸口狠命地捶了一下。

褚桓当场就没站稳,连退了好几步,五脏六腑都翻滚了过来,他扭过头,当场呕出了一口血。

只见那血化入水里,丝丝缕缕的,居然发着黑。

褚桓的胸口先是极热,一口血吐出来,又转为极冷——那是从骨子里透出的一股寒意,他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

原本萦绕不去的桂花香味倏地散了,再一看,“南山”蜷缩在他胸前?的手分明是一把畸形的手骨。

褚桓:“我操!”

他就这样,毫无过度的直接从神魂颠倒跳跃到了汗毛倒竖,肾上?腺素水平过山车似的直上?直下——这里哪有?什么南山,他抱在怀里的分明是一具畸形的骸骨。

那骨头嘴里含着一朵不能尝地枉死花,正笑盈盈地往他嘴里送。

褚桓整个人都不好了,一把将那具骨头按进了水里,直到眼睁睁地看着它化成了一碗菠菜汤,心率还没能平稳下来。

褚桓感觉自己这辈子,虽说做不到四大皆空,但?“高贵冷艳”的架子还是端得妥妥的,他万万没料到有?一天自己竟会欲求不满,沦落到被□□的境地……被一具红粉骷髅险些□□成功,传出去真是不用见人了!

褚桓屏住呼吸,微微活动了一下握着刀柄的手,关节发出“咯咯”的动静。

他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彻底被这枉死花和白?骨群激怒了,超常发挥出了奇高的效率,万分凶残地趟过白?骨森林,走?到哪就清扫到哪。

随着他动作越来越嚣张,枉死花也?越来越躁动,就在褚桓将眼前?的最?后一个头骨踩进水里的时候,枉死花大概忍无可忍了,决心一屁股坐死这个快要钻进它心脏的虫子。

它自断经脉一般地整个翻到下来,粗大的藤条不灵便?的回撤,不惜代?价地要把褚桓按进水里。

口鼻相连,入水没个好。

褚桓一想起?那些活生生走?断腿的骨头,就不寒而栗,他宁可死扛着那些藤蔓被万箭穿心,也?不想没入水里像那些鱼一样匀速直线地游到死。

好在,这植物对于人的高度来说实在太巨硕了,到底是尾大不掉、周转不灵,褚桓只循了一个空隙,就灵活地侧身?冲向了枉死花的树根。

大藤条秋风扫落叶一样地追在身?后,褚桓头也?不回,抽出短刀,狠狠地楔入了枉死花的树根处,汩汩的汁液登时泉水似的冒了出来,黏稠都像树枝,又像油。

藤条巨震,发疯一样地在河里掀起?了巨浪,一根大藤条为了卷上?褚桓,活生生地把自己掰断了。

那些长的、短的尖刺一股脑地勒进了褚桓的身?体,带着要将他挫骨扬灰的力道,褚桓死死地攥住刀柄不放,跗骨之?蛆一般地在枉死花的树根上?刮出了一条巨大的伤口。

就在这时,褚桓突然听到袁平的声音:“接住!”

紧接着,一根箭矢几乎是擦着他的脸射入了枉死花的根,枉死花又是一颤,褚桓看见,那支箭的尾羽上?挂着他那个质量过硬的打火机。

褚桓仿佛已经丧失了痛觉,他拉锯式地跟藤条掰起?了手腕,良久才艰难地抬起?一只手,直到一口牙险些嚼碎,舌尖满是血腥味,他才终于够着了打火机,豆大的火花在鬼蜮般的河水中闪烁出来,褚桓狠狠地将打火机摔在了树根处冒出的油状树脂上?。

他决定赌一把——这东西可燃。

这次他赌对了,命不该绝。

枉死花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褚桓觉得自己猛地被抬高了十?来米。

他放的火燎原似的一发不可收拾,贪婪的火舌摧枯拉朽地席卷了周遭的一切。

整棵枉死花四脚朝天,褚桓最?后一眼终于瞥见了天光。

那卷着他的藤条根部被烧掉了一半,失去了生命力,再也?支撑不住成年人身?体的重量,褚桓当空掉了下来,而他依然用最?后的力气?,紧紧地握着那把短刀。

褚桓想,如果自己掉进水里,那他就捅自己一刀,当场血溅三尺,也?比变成一只“幻影猴”强。

他没别的志向,就想活着的时候做个人,死了以后做个正常的死人。

然而他并没有?一头栽进水里,南山再次接住了他。

褚桓看见,这个南山似乎比方才那个还狼狈,不但?狼狈,他还双目赤红,眼睛里似乎也?有?一片火光冲天,南山抱着他,飞快地穿过那些烧着的藤条与咆哮的树根,身?体温暖而结实,并没有?蛇一样的粘腻感,也?并没有?那样冰凉的轻薄。

褚桓心里迷迷糊糊地想:“牡丹花下死,做鬼也?……”

“风流”俩字没来得及冒头,他就彻底失去了意识,手中的刀“噗通”一声滑入了水里,涟漪四溅。

火光冲天,他披着一身?血淋淋的皮肉,六根不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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