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宫里的人,恐怕都跟绿萝一样想。觉得她肯定承宠,会羡慕她嫉妒她,说些风言风语的。等到将来,今儿的事情被人知道,这些酸言酸语都会变成别人笑话她的谈资。
就像现在,谁能想到一整夜,她的其实连皇帝的面儿都没见着。
可偏偏还不能出去澄清,总没有人非上赶着被笑话的。
舒暖叹口气,心烦意乱的,睡也睡不着,也不耐烦起床去见别人,干脆裹了被子闭目养神,脑子里还在想着,该怎么在这种情况下,化劣势为优势。
借着目前的情况,找出别的法子。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一阵脚步声在门口由远及近,穗儿急匆匆推门跑进来,撩开她的床幔。
“主子,陛下送了赏赐来,您快起身吧。”
舒暖撑着手臂直起身子:“什么赏赐?”
穗儿无奈笑起来,拿了衣衫替她换上,边解释道:“妃嫔初次承宠之后,养心殿那边按例要赐下封赏,这是您应得的。”
舒暖伸手套上外衫,坐在梳妆台前梳头,心里面冰凉凉的。
做戏做全,果然是皇帝。既然他要这么做,那自己不如配合到底,等到日后假戏真做,谁能想到今儿的事情。
望着镜子里艳若芙蓉的容颜,舒暖眼神格外冷静。躺了这么久,她全想明白了,今天没有见到皇帝,吹不动枕头风,除却对复仇之事没什么用处,其实也不算吃亏。
至少,表面上她被皇帝宠爱过,是后宫独一份,日后在这个宫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没人敢欺负她。
再者说,沈微微勾引皇帝被禁足,她勾引皇帝,被招去侍寝。两厢比较,沈微微定是要气死的,盛怒之下说不定还会做些糊涂事情。
舒暖一下一下梳着头发,眼睛安安静静的,眉头一动不动,八风不动的稳重。
报仇也不是全无办法的。她自己知道昨夜的真相,可外人尚且不知道,一时半会儿,皇帝应该也不会告诉任何人。
不管那个人想利用自己干什么,都跟她没关系。只要表面上她还是个宠妃,其中能运作的空间就非常大。
皇帝可以利用她,她当然也可以利用皇帝!
舒暖将梳子拍在梳妆台上,往头上插一根金簪子,站起身走出门。
传旨的太监等在安乐宫正堂,舒暖扶着穗儿的手走出去,笑容可掬,欠了欠身,“劳烦公公跑一趟。”
太监手握拂尘,朝她弯腰行礼,亦含笑道:“宝林毋须客气,奴才奉陛下口谕,给宝林送来赏赐。”
话音刚落,身后鱼贯而入的宫女们手中都捧着托盘,太监高声念着手中的礼单子,绿萝便对着实物,一一清点。
舒暖也禁不住咋舌,觉得这位皇帝真是大手笔,一个小小宝林,便得这么多赏赐,若六宫妃嫔多了,他私库得多少东西,才够赏赐的?
衣料没什么稀罕的,但最珍贵的云锦赐了二十四匹,各色妆花缎子一堆一堆的,一两年内定然穿不完。更不用提本就值钱的金银珠宝,舒暖看着琳琅满目的头面首饰,不禁晃花了眼。
但凡女子,便没有不爱这些的,舒暖虽一心报仇,不大在意身外之物,却也感到震惊。
她这才知道,什么叫做戏做全。
这么多东西赐下,想必没人会怀疑她的盛宠。
舒暖心里却没多少高兴的情绪。她迫切地想知道,皇帝玩这一手,到底是为了什么?
事情不在掌中的感觉,让她非常没有安全感。
她也知道,自己没法子查探皇帝的心思,只要他不出手,就无处可猜,先等着看他接下来的举动。
但凡计谋,总有疏漏。
等着太监念完礼单,舒暖脸上漾起温柔的笑意:“多谢公公。”
她随手从荷包里抓了把金瓜子,塞进对方手里,含笑道:“留着各位喝茶。”
太监道了谢,离开安乐宫回去复命。
舒暖脸色陡然沉下来,吩咐道:“将东西放进东厢房,暂且算是库房,穗儿登记造册,绿萝随我出去一趟。”
“主子去哪儿?”
“去翠微宫给贤妃娘娘请安。”舒暖捏着指尖,漫不经心道,“我昨夜侍寝,照宫规,该给皇后请安,宫中无后,贤妃奉太后懿旨协理六宫,该去给娘娘请安才是。”
请安是假,找沈微微是真。
舒暖换上一身妃色宫装,高领遮住脖颈,这般遮遮掩掩的,倒好像身上有什么东西,不得不穿件高领给挡住似的。
踏着烈日走进翠微宫,贤妃宫里却已经有了几个妃子在,李昭容和两个新入宫的妃嫔正坐在一侧,陪贤妃聊天。
舒暖认得她们,一个是二品官之女蒋琬迩,蒋琬迩的名字极有书卷气,性格却跋扈,不比沈微微差,入宫册封了四品美人,比沈微微还高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