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事情一过,她再也没有守拙的机会,全储秀宫都知道,她是个敢于和李尚宫呛声的秀女,甚至还能从冷宫走出来。
景朝立国至今,已逾百年,她是头一个,或许还是唯一一个,这下子,所有人都会视她为劲敌。她好不容易给沈微微拉起来的仇恨值,瞬间被自己给埋没了。
舒暖心中微叹,却也不是很失望。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她有的是法子对付沈微微,就算她跟合宫上下都关系亲密,但只要她活在宫里,就总有一天,自己能报仇。
不过……
舒暖望向另一间屋子的方向,那里住着杨晚隽。杨晚隽亲口送她去死,要她性命。她入宫也不是为了行善积德,自然不会以德报怨。
杨晚隽害过她,日后两人便是不死不休的格局,既然如此,先解决掉这个隐患,才是最要紧的。
至于沈微微……
呵,她如今意识不到危险,也不懂防备,来日方长,终有一日,沈家要为她一家人的性命做祭品,以鲜血,祭奠泉下亡魂。
舒暖低眉,浓密的长睫在眼皮上垂了一片阴影,显得神秘莫测。杨晚隽,是死是活,端看你自己有没有本事。
这厢沈微微却不知道,她心中转瞬便想了这么多,只是冷哼一声,道:“不过是运气好!”
舒暖但笑不语。
她提起裙子进屋,兰心随她进去,两人都不再搭理沈微微。舒暖走到自己榻前,突然挑了挑眉毛,这些东西摆放的方式,分明不是她的习惯。
看上去,倒是沈微微想将她东西扔了,结果得知她回来,急匆匆搜回来的,这个女人,见风使舵的本事挺厉害。
舒暖点了点自己的东西,确实什么都没少,也什么都没多,她也懒得理会沈微微的小手段,一个早晚要死的人,跟她计较那么多做什么。
现在的敌人,是杨晚隽才是。
舒暖转头问兰心:“你说,有事情要问我,是什么事?”
“杨晚隽的事。”兰心压低声音,“昨天我看见她去御花园,和寿康宫的一个小宫女,交换了东西,我离的远没看清,但我觉得这和她害你的事情有关。”
舒暖微微蹙眉:“寿康宫……”
这还没入宫,就攀附皇太后?杨晚隽也是个真正的人才。不管是兰心还是太后,合着只要对她有用,她就能什么都不顾,上前结交。
可惜有什么用呢?太后连李尚宫都能毫不犹豫舍弃,何况一个没有根基,家世也低微的秀女,她攀附寿康宫,就相当于和皇帝为敌,把自己一辈子作死了。
就算自己不害她,她也没有什么好日子过。
舒暖不敢多说,只小声交代兰心:“你听我说,日后离寿康宫远一些,到太后面前别殷勤。”
兰心诧异看她,“为什么?”
“陛下与太后之间有龃龉,我不好多说,总归你信我便可。”
兰心信她,便点了点头。
舒暖自去沐浴更衣,两刻钟后,她换身衣裳从屏风后转出来,一身葱绿的裙子,头上绿生生的翡翠簪子水头极好,通身绿色,清新自然。
兰心挽了她的手,“你突然出事,给太后的千秋寿礼尚未完成,我们今日还去锦绣坊,明天再继续学规矩。”
“好。”
锦绣坊里,哪怕过了两日,还有许多人没完成绣品,其中就包括杨晚隽,三人选座的时候挨着,又没法子换。
舒暖走过去,四目相对,杨晚隽移开目光,低头绣自己的花,舒暖看了一眼。
喉中溢出不屑的嗤笑:“料子是好料子,图案也是好图案,可惜绣工太差,丢人现眼!”
四面寂静,杨晚隽憋红了脸,楚楚可怜道:“舒暖,我不是故意的,我太紧张,而且……而且你那天,确实……”
舒暖冷冷看她一眼,目光中不带丝毫感情。
回头对兰心道:“我的绣品就要完成了,你帮我看着点,别被有些不要脸的偷走,那我就是大不敬之罪了。”
“你放心。”
舒暖矮身坐下,唇边勾起冷厉的笑容,看杨晚隽的绣品,她立刻就有法子对付这个人。杨晚隽攀附太后一党,自然想入太后的眼,在她面前露脸。
可她那个绣品,只有丢脸,引得太后不喜的份。
她自己心中也知道,格外痛恨技艺绝伦的舒暖。若……此时一副精妙无比的绣品放在她面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