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李莞嘴里说出‘母亲’两个字,算是李崇的死穴。
摆手让张平赵达退下,啥也不说,继续埋头钻进做风筝的工程中,直到做成功之前,再没有多说一句。
李莞借着抹泪的功夫,悄悄打量着李崇,看他笨手笨脚,想粘纸又粘不住,想发脾气又拼命忍住的模样,生怕自己笑出来,就体贴的拿起一旁茶壶给两人倒了一杯茶。当然了,再香的茶,在做风筝的难关面前,李崇是没心情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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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崇和外面的朋友爽约两回,倒是有好几天没人上门约他了。寻思着外面既然喝不到酒,干脆就在家里整点,刚把树下的一坛绍兴白挖出来,倒了满满一酒壶,刚刚喝了一口,李莞那魔音穿脑就又来了。
“爹——爹——”
李崇重重放下酒杯,愤然回身:“你到底想干什么?又怎么了?”
回身一看,李莞被吓得站在门边,手里还拎着一个食盒,李崇愣住了。
李莞把食盒拎进门,放在圆桌上,把食盒里面放的四样小菜端出来放在桌上,很普通的四样小菜,油炸花生,煎炸小鱼,凉拌荠菜,花椒豆腐,全都是很好的下酒菜。
“爹,不能空腹喝酒。”李莞语重心长的说。
李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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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莞被禁足在家,闲来无事,想着干脆从花园里移植几株花回揽月小筑,亲身上阵,拿着小铲子正挖的起劲,就听见树上传来一些声音,李莞抬头看去,就见崔槐那秀气的脸从枝繁叶茂的树叶间露出。
“嘿,挖什么墙角呢?”
崔槐这人就一张嘴,开口就恨不得给他缝起来。
花园里就春兰和几个揽月小筑的丫头在,李莞才不避嫌的跟他回了一句:“挖金子呢?”
崔槐一愣,然后就笑了起来:“我是认真跟你说话,你就这么敷衍我是吧?”
李莞懒得理他,提着小篮子就要走,崔槐在树上喊住她:
“哎呀,可真是过河拆桥啊,怪道圣人云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圣人诚不欺我啊。”
李莞抬头凝眉:“说什么呢?”
崔槐见她回头,又来了劲儿,对李莞招手:“你想知道吗?上树我就告诉你。”
李莞果断白了他一眼。
崔槐从树上跳下来,三步两步就拦在了李莞面前,吓了春兰一跳,李莞把小篮子递给春兰,说了句:“没事,这是崔二公子,咱在自己家,有什么好怕的。”
春兰接过篮子,福身退到一边去。
崔槐笑着靠近李莞,李莞的确不怕他,可也不想跟他太亲近,他进一步,李莞就往后退一步,退了两步之后,崔槐也就死心了。
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看着李莞。
“你以为你爹怎么会去的那么及时?若非我告诉他,你只怕现在还在那衙门大牢里蹲着呢吧。我帮了你这么大忙,你见了我非但不感谢,还这般冷言冷语,我说你过河拆桥没说错吧?”
上回崔槐从汉子胡同经过,正好看见李莞从那儿出来,一时好奇就去打听了一番,没想到还真给他打听出来了。
得知这丫头第二天要干的事情,崔槐是既震惊又佩服,震惊她一个姑娘家,胆子居然这么大;佩服的也是这个,原本只以为她比寻常女子略微有趣些,不那么古板,谁成想她是这样的。
李莞不知道崔槐那天偶遇她的事情,对他说的话,还抱有怀疑态度。
崔槐见她不信,也是无奈,两手一摊:“好了好了,又不是来跟你表功绩的。我过两天要走了。走之前特地来见一见你,你知道我来见你做什么吗?”
李莞沉默凝视他,崔槐看得出来,李莞这姑娘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挺和善,其实骨子里防备心重的很,除了对她爹之外,其他所有人她都不信任,带着浓浓的疏离感,叫人觉得她难以接近。
崔槐从来就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交朋友尤其如此,合得来便做朋友,合不来又何必勉强呢。但是对李莞,他的这套准则好像瞬间失灵了。相反的,他甚至自虐的觉得,正是李莞身上那股子难以接近的感觉,才让他感觉与众不同呢。
得不到李莞的回答,崔槐只能自问自答了。
“我是来提醒你,下回做事之前,别再那么冲动了。第一回让你混过去了,下回可不一定这么好运气了。”
崔槐生的颇为英气,意气勃发,他这样跳脱的性子,却阴差阳错生在崔家那样古板的家庭里,从小到大,可想而知他过的有多压抑,怪不得后来,他会那么叛逆,干脆把崔家给他铺好的路堵死,弃文从武去。
这份勇气,令人敬佩。
冲着他这份勇气,李莞也是佩服他的。
“多谢你提醒。我也祝你早日谋得中意之事,无需成天假装斯文,让人看了都替你觉得累。”
李莞的话说完之后,崔槐愣了半晌,直到李莞转身带着丫鬟们离开了花园,崔槐才反应过来,勾起一抹笑容,果真没看错人,她就是与众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