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小年夜,家庭聚会气氛热络,唐敬徽多喝了几杯,便自己走到阳台吹风。她偷偷喝了几杯酒,眼神有些迷离,脸蛋红扑扑,借着酒劲找到唐敬徽。
他终于肯跟她聊天,问她学习如何,生活如何,夸她用功、努力。
寒冬里,他笑得如春风吹上桃花枝,几乎让她醉了。
几年来的相处,不是没有动摇她的心,她喜欢唐悦的活泼善良,喜欢唐母的温柔贤惠,但是现在,她更喜欢眼前这个男人。他是那么儒雅,那么俊美。
最终,欲望压倒了理智。
她颤抖着表白自己的心意,卑微地乞求他的爱意。
大雪纷纷扬扬洒下,洒在她低垂的眸子上,洒在她的脸蛋上,洒在她红润的嘴唇上,立刻消失。她心跳如擂鼓,脸颊红热,几乎要融了这漫天冬雪。
唐敬徽温柔地替她抚下头发上的白雪,告诉她自己老了,爱不动了,希望她能有更好的归宿。
她的腿突然使不上劲,瘫坐在地上,泪眼朦胧中看见他转身走了。
第二年春天,她正在上课的时候,唐悦哭着来找她,说爸爸出车祸走了。
他走了,不打一声招呼的走了。
她的心突然空了。
4.
唐母的工资支撑不了姐妹俩的学费,她在那年秋天开学前留言说老家有亲戚来接自己,然后悄悄离开了,只带走了唐敬徽给她买过的的书包和铅笔。
当然没人来接她。
她走在繁华又空旷的大街上,决定自己挣钱养活自己。
那年不过十六岁而已,没学历,没背景,未成年。
为了每个月能准时寄给唐家一千块钱,她在网吧当过网管,在餐馆刷过盘子,在理发店给人洗过头,在饭店端过茶送过水,在流水线上站过三个月,受过欺负没人管,烧到39度也只自己去小诊所。
后来,她在夜场陪酒时遇到了周庭深。
二十一岁,她永远记得那一年。
彼时还未成名的周庭深对她说爱她。她几乎哭了出来,那是她一生中第一次听到有人对她这么说。泪眼婆娑的样子吓得周庭深拥紧了她,用力亲吻她的眼睛。
那一年她进了中鼎传媒,虽然只是个临时工,但有了固定收入,工作也体面。
那是十五岁后最幸福的一年。
她得知唐悦过得很好,已经北电录取,还拿过金马奖,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了——她心里一直是有愧的。
为什么那么谨慎的唐敬徽为什么会在开车时走神?因为那天她又按捺不住去撩拨他。她很后悔,可是后悔没用,她只能尽力补偿唐家。
她本以为自己得到了救赎,本打算一直向着光明走。
可这该死的命运啊。
周庭深因演技一夜爆红,走红毯时遇到唐悦,回到家还提了一嘴,她坦言与唐悦曾是好友,周庭深没有立即跟她要唐悦的联系方式,只是总似有若无的提起一句。
她比普通女人更敏感,知道他对唐悦动起了心思。她自以为是了解他的,多情又薄情,能待在他身边的只有自己。
但这回显然不一样,他是用了真心了,甚至不惜与她吵架也要维护唐悦。
那天,她的心又死了一次。
为什么偏偏又是唐悦?她用了六年青春去补偿她,可她还是阴魂不散。
她得到了唐敬徽的宠爱,还要来抢周庭深的疼爱。良好的出身、蒸蒸日上的失业,明明她唐悦什么都有,为什么还要来抢她为数不多的温暖?
为什么?凭什么?
她才是那个付出了一切努力的人!
5.
她回到唐悦身边,曲意讨好逢迎她,很快就取得了她的信任。
她借从前打工时认识的混混之手设计唐悦被退了学;抽空替唐悦运营工作室但替换她的剧本、刻意亏空;在唐悦精神即将崩溃之时将周庭深介绍给她,并教会周庭深用药物来控制唐悦的精神状态。
那药物有致郁功效,她又教周庭深如何囚、禁一个人,如何驯化一个人,如何将女人变成笼中雀。
果然,唐悦经受不住,吞药自杀。
那天,她高兴地像出嫁一样,悉心打扮,强忍着欢喜到医院装出一副悲哀的模样。谁知还不等她到唐悦尸体前炫耀一番,那女人居然就醒了?她居然醒了!
惊讶之余,她镇定下来,就算她唐悦醒了又怎样,她一样有办法让她翻不了身。
买通稿,找假投资人,发黑料,暗地里使绊子,她早不是当年那个软弱无能的小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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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紫灯光依然在骤闪,台下依旧纸醉金迷,台上的打碟女人突然冷笑,惹得周围黏糊糊的男人争先上前直呼冷美人。
冷美人宋景伊抬起眸子,笑得如蛇蝎般美艳。
虽然唐悦重新醒来之后换了一副面孔,但她也绝不是省油的灯。这次有了许家千金眉然手中媒体资源的帮助,唐悦不死也得半残。
她踢开自己身旁烂醉如泥的男人,扭着蔓枝似的细腰,朝黑暗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