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什么?”
退堂鼓慌乱四顾,抓住离得最近的张凛,“隐蔽是什么意思?要要要躲起?来吗?往哪里躲?敌、敌人在哪里啊?我怎么什么也没有?看见啊?”
张凛从?腰间拔出剑来,“别拽我。”
“你的剑呢?”张凛问。
看到他的动?作,退堂鼓下意识地跟着做了,仿佛这样?就?不会被抛弃似的。
他手忙脚乱地从?自己的腰间拔佩剑,然而因?为慌张和害怕,手不住地抖动?着,半天也没能?拔出剑来。
张凛正在扫视四周,回头一看,他竟然还没□□,不耐烦地一章抽出,递到他手里去,“拿稳了,一会儿注意队形,别乱动?。”
“行、行,我哪里都不去,我不乱动?……等等,你去哪儿?”
看到张凛在往队伍前跑,退堂鼓连忙跟上去,想去拉他,又怕被嫌弃是拖累,手伸出去一半,又硬生生忍住了,却不敢离开他一步,“你往前面走干什么啊?你别留下我一个?人啊!”
张凛没管他。
这时,有?人高?声说什么。
退堂鼓猜测大概是和队形变换相关的或者是下达了什么命令,但?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对于那些熟悉到能?够形成条件反射的口?号没有?任何反应,再加上现?在这个?慌乱的情?形,他也实在分不出心去听说的是什么。
口?号下达后,队伍瞬时变化着。
混乱中,退堂鼓紧跟着张凛,竟一路来到了队伍最前端。
奔走的步伐声,布帛之间的摩擦声,金属出鞘的声音……所有?声音混在一起?,第一次上战场面对实战,即便大部分人本能?地听从?了命令,却也依旧有?一股恐慌和紧张在四处蔓延。
“王后!”
张凛一抬眼,就?见一支穿云箭直奔白泽鹿的身影,心脏几乎停了,目眦欲裂地喊道。
这一声喊出来,不光是退堂鼓被吓了一跳,周围大半的人都抬头望了过去。
箭带起?了一阵劲风,力道惊人。
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原本骑在马上的王后,忽地整个?人往后一靠,几乎贴在了马背之上。
短瞬之间,那箭堪堪擦过她的面庞上空。
众人那悬在半空中的心才重重地落了下去,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白泽鹿似乎丝毫没有?被方才那支险些让她直面死亡的利箭所影响,她身形柔软灵活,避了箭后,直起?身来,神色平静,声音柔和。
“别看我,诸位。”
她轻声道:“敌军将至,诸位,拿稳你们手中的剑,向前,取敌首级,那是无上荣光。”
“向后,”她顿了顿,看向面前众人,缓声说:“便是无底深渊。”
“记住了。”
话音落后。
短暂安静,紧接着,是众人响彻云霄的声音:“记住了!”
“取敌首级,无上荣光!”
话音落后,方才的恐慌和害怕,似乎都在此刻消失了。
因?为他们的将军——王后,给了他们底气。
“别跟着我了,很危险。”
张凛转过头看了退堂鼓一眼,忽然说,“你叫什么名字?”
“吴、吴深。”退堂鼓……吴深终于有?了点反应,他问道:“你要干什么去?”
张凛笑了一声,“王后不都说了,取敌首级,无上荣光。”
吴深茫然地立在原地,看着对方一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而这时,白泽鹿那边,江辞也在最快的时间来到了她的身边。
“刚才,”江辞打?量她一眼,问,“没事吧?”
“嗯。”
白泽鹿应声,抬眸看了一眼正在不断靠近的敌队,低声道:“此地四周皆是平地,设立□□手很困难。”
江辞点了下头,说:“这次行军路线基本都是挑的这种地形,很难遇伏,只可?能?有?正面对决,刚才那支箭……”
江辞抬头看她:“你这仇人水平还挺高?。”
四周皆平地,几乎没有?什么能?够藏人的地方。
若是无声无息地射出这支箭,不被人发?现?,那得在非常远的地方使用特制的弓箭才行。
而且这种箭,若是没有?一次成功,那便没有?射第二发?的必要了,因?为已经失了先机。
白泽鹿微微抬眼,望了一眼远处的山林,半晌,才轻声道:“或许吧。”
连骑营仅仅三百五十二人……除却原地升天的那位逃兵,也只只有?三百五十一人。
但?此行,除了连骑营外,还有?一队护送军,明面上是保护王后,实际上是从?各军营里挑选出来的拔尖人才,以效劳王后。
说来荒唐,在展西的边境,交战的两军,却没有?一队是展西的人。
两军正面对上,兵器交接声震耳欲聋,暗哑的嘶吼声四起?,很快就?乱成了一片。
吴深抱着剑没动?,最初的一会儿就?只是直愣愣地站立在原地,看着眼前厮杀的景象,像呆住了一般。
第一次直面沙场,他拿剑的手都是抖的,片刻后,才弯下身,反应极为剧烈地干呕起?来。
胃部所受的刺激使得他极为难受,然而却什么都没有?吐出来。
他半跪在地上,不住地痉挛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而后,他蜷缩成一团,将自己抱起?来,剑也不知何时没了踪影。
混乱里,有?人注意到他,一伸手把?他整个?提溜起?来,“干嘛呢你?找死吗?你的剑呢?!你不想活了?!”
那人粗声粗气,吼得吴深耳朵震痛。
“不不不……不行,”吴深怕极了,挣扎着,“我不敢,我求你了,我害怕……我真的害怕,我求你了,求求你……”
吴深哀求地看着那人,视线都不敢乱飘,深怕看到那些残破的尸体。
“你给我站直了!”那人一巴掌打?下去,“向前,听到了吗!你往后退只有?死路一条!你给我站直!”
“北元的军绝不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