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四点头。
楼下的风波很快平静,最终以梁缤纷的愤然离席告终,黄百贯觉得挺有趣的,他浅酌一口红酒,靠着真皮的软沙发,他还在等,等最后一件藏品出场。
那是他最想要的一件东西,那枚叫“粉黛”的粉钻。
可外头,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阿四警觉地伸手摸进裤兜,裤子里藏了枪,他手很快,从掏枪到射击几乎是一瞬间的事儿。
紧接着,敲门声变了个调。
三长三短,是他们的人。
黄百贯示意阿四去开门。
门只露了一条缝隙,阿四只听了第一句话,脸色就变了。
“先生,酒店的人说,政府那边的人来了,就在一楼,酒店的人已经尽力拦着了,怕是冲着咱们这场拍卖来的。”
黄百贯把手中的红酒杯放在玻璃矮茶几上,这场拍卖早就报备了,手续和文件蒋松鳞里里外外都打点得很是周全,唯一不周全的地方,就是蒋松鳞暗中操纵粉黛价格的事。
黄百贯已经通过蒋松鳞的嘴向所有想要拍下这粉黛的人打过招呼了,只留下几个人假装喊价即可,最终能拿下的,始终还是他黄百贯。
其实黄百贯想要的东西不少,只不过,其他一些不打紧的东西,都是他派了人坐在楼下以各自的名义去拍下的,唯独这枚粉钻,他要亲自拿下。
虽然有些麻烦,可没办法,盛业银行这几年不如以前,南京那边渐渐接了手,控着盛业银行不至于让这棵大树轰然倒下,也控着这蒋家的人的手,所以许多事情,蒋松鳞一个人做不了主。
若是几年前的盛业银行,一颗粉钻罢了,直接送给黄百贯又如何,可如今要从盛业银行里拿东西,就是要从南京的手里拿东西,可没那么容易了。
低价拍卖,违规接触,暗箱操作,这些都是工商部和国家拍卖协会明令禁止的,可这世上,法律禁止的事儿多了去了,依旧有人在干,他黄百贯是不怕的,顶多,做得谨慎一些罢了。
“来的是谁?”黄百贯心里有本账,账上是他的名单,谁可以依靠,谁可以买通,谁得避着,他都一清二楚。
阿四答:“那位郭副部长领的头。”
黄百贯闭目:“冤家路窄。”
阿四又说:“下下个藏品就是粉钻了,要不,让蒋松鳞提前,咱们直接拿下,已经拍下的东西,那姓郭的有天大的官威,也不能从咱手里再拿了回去吧。”
黄百贯透过毛玻璃看了一眼楼下,眼瞧着拍卖会场的大门已经被打开了,他拧着眉头:“呵,他还真敢,来不及了,告诉蒋松鳞,先撤下粉钻,别送回银行金库,藏在范园,晚些时候,我去拿。”
阿四皱眉:“太冒险了些。”
黄百贯起身离开这间包厢,门口有人为他披上黑色的大衣,黄百贯指了指阿四,示意他快些动手,又是嘱咐:“冒险也比毁了南京的约好,你动作快些,别让人看见。”
***
梁缤纷闷头走到一楼楼梯转角,就被一群西装革领的人给撞了好几下,他脸色原本就红得吓人,一半是被魏十镜气的,另一半是被不肯借给他钱的表哥给逼的。
他正在气头上,看到有人堵他的路,恨不得把眼前的人大卸八块来撒火,岂听得人家和他讲道理,领头的人看了梁缤纷一眼,只是这一眼,梁缤纷汗毛倒竖,浑身战栗。
他老爹曾经和他说过,要提防着眼睛里有血光的人,因为这样的人,杀人不过头点地。
“抱歉。”领头的人声音冷鸷得有些可怕。
梁缤纷扶着墙,脚底早已瘫软,再回头望去,那群人已经走远,像是朝着拍卖会场去的。
***
会场。
大门被推开,黑压压的人群像是骤雨前的乌云鱼贯而入,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将这会场围得水泄不通。
大家纷纷回头张望,拍卖师愣在台上,只有魏十镜,依旧背对着门口淡然坐着,他拇指食指反复摩挲,似乎在揣测,这群人下句话会说什么。
敖瑾看了他一眼,轻声说:“你要不要也演一下很慌张,不然很容易看出,是你布的局?”
“我布的局?”魏十镜觉得敖瑾这话挺有意思的,“我布的?”
“不是吗?”敖瑾盈盈地笑。
“你高看我了。”
“我怕是自己之前,看低你了。”敖瑾瞧着魏十镜不着急,索性也跟着魏十镜有样学样,靠着椅背,她捋着旗袍下摆,翘起纤细瘦长的小腿,头微微偏着,是朝着魏十镜的方向。
敖瑾发声:“你来了又不拍东西,你可别和我说你拍了手稿,很明显,你是被激的,这是个意外,总之,你来了,就只等着,你在等什么呢?除开后面那伙人,我不觉得,还有其他人值得你等一上午。”
“那你来是做什么?”魏十镜反问她,他原本没抱太大希望敖瑾会答他,谁料敖瑾说:“我是来看看,谁会拍山神铃。”
敖瑾不仅说了,还开始给魏十镜科普:“我之前和你讲过神兽的事,你还记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