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无论姜莱怎么查营业厅都显示“查无此号”。
姜莱垂头丧气,一时没了方向。
“会不会是那个姐姐?”北小武突然想起点什么似的,惊呼一声。
“什么?”
“就是上次陪我去银行取老爸存款的姐姐,社区民警李梅,她说过要拿死亡证明去消身份证、户口,还有银行账户什么的,会不会把老爸的手机号也一起消掉了。”
“这个不是要家属才可以吗?”姜莱虽然也没经历过,但好歹比北小武大几岁。
“我那几天昏昏沉沉的,都是小梅姐姐陪着我办的,还有些业务在网上就可以办了我就没怎么留意。”北小武急出一脑门汗,抓着姜莱的手就往前走。
“去哪?”姜莱问。
北小武看到老远有辆出租,拉着姜莱一边跑一边挥动手臂,“去找李梅,我知道她家。”
“行。”
说话间,一辆出租缓缓停到他们身边,北小武拉着姜莱一起坐进了后排。
“去哪儿?”司机问。
“古建街。”北小武气喘吁吁。
车子缓缓启动,一路上走得不急不慢,司机几次从后视镜瞄后面的两个人。
司机看得次数多了姜莱才意识到,原来此刻他的手已经不是单纯的被北小武拽着手腕,而是两人十指紧紧地扣在一起。
姜莱知道小孩子,不过是因为慌张,本能地想抓住个大人依靠着。可这种感觉对他而言却是非常奇妙的。好似一股细小的电流顺着紧握的手掌向身体的其他部分流窜。
麻麻酥酥痒痒地,说不上多舒服,却就是不想放开。
北小武紧紧地捏着姜莱,目光却呆滞地盯着窗外,车水马龙、熙熙攘攘,一想到有些人永远无法看到这样的景色就心痛得难受。
没一会儿功夫,车到了古建街路口,姜莱缓缓松开北小武的手,付了钱推车门下车。
北小武跟上来,似乎对无意中牵了手这件事情毫无感触,急吼吼地催姜莱,“在那边儿,她家在那边。”
大中午的,李梅正赶回家做了饭,要伺候着生病在床的老爸吃,看到北小武和姜莱从门口经过,连忙追出去叫了一声。
“啊,在这儿呢!”北小武见到李梅,终于松了口气,露出微笑来,“姐我们来问你点事。”
“什么事?进来说吧,”李梅热情地把北小武和姜莱请进们,又问,“你们吃了吗,刚好我做了饭,多加两双筷子一起吃。”
姜莱不好意思连忙拒绝,北小武却点头答应了。
前一段时间,李梅帮着北小武办了不少事,他对这个姐姐自然亲近。更何况李梅的父亲和尤老太一样都是脑卒中落个瘫痪,中午一起吃顿饭说不上还能帮点忙。
李梅在厨房摆好碗筷就去老爸的卧房,北小武跟了过去。房间里家具简单却光亮整洁,还有一股淡淡地柠檬香味,一点不像常年住着瘫痪病人的样子。
“爸吃饭。”李梅说着拽拽衣袖,把斜靠在床上听收银机的李老伯打横抱了起来。
姜莱站在门口,看到这一幕简直惊了。他觉得那么大个老爷们,少说也有一百四五十斤,李梅一个女生就那么一弯腰给抱起来,挺惊讶的。
李梅把父亲放进窗边的轮椅,看着姜莱和北小武吃惊地掉了下巴一样,哈哈地笑,“是不是不可思议?我爸是我高三那年病的,这一抱就是六年,我早就练出来了。”
北小武微笑着点头,连忙推着轮椅往厨房走。
他这才发现李梅家的门槛内外都用水泥打了缓坡,水泥已经磨得光亮,看来是一直这么进进出出的。
“你不用推,我爸自己能行。”李梅轻轻取开北小武的手,冲他笑笑。
李老伯肌肉僵硬的脸颊显露一丝浅浅的笑,吃力地一点点移动手臂,把手放在了电动轮椅的按钮上。
轮椅在北小武面前嗡嗡地启动,上小坡下小坡,经过院子去了厨房。
李梅露出一个为老爸自豪的微笑,拍了拍北小武的肩膀,“走,去吃饭。”
四个人围绕一方小桌,姜莱一直观察着李老伯的举动。
他不但能自己开动轮椅,还能用特制的勺子自己吃饭,虽然会吃得乱七八糟、口水饭粒弄一身,但那种认真专注的样子会蓦地让人肃然起敬。
“李伯恢复的挺好啊。”姜莱忍不住赞叹。
李梅含笑点头,“刚从医院回来的时候,一根指头都不能动,医生说以后差不多也就那样了。可是我妈不放弃,每天按摩、理疗、陪他重新学习,日积月累竟然能生活半自理了。我们娘两都忙的话,他现在也饿不到自己。挺好。”
姜莱听了大为感动,“阿姨是学护理的吗?”
“不是,我妈在环卫上班,以前坐办公室配发工具什么的,后来我爸出了事,她为了多点时间陪他就直接上一线扫马路去了。”李梅说着,又笑起来,是那种吃惯了苦却依然不卑不亢的笑。看着就让人暖融融的。
“哦,你们来找我什么事?说吧,一会我还得回去上班呢。”李梅往北小武和姜莱碗里拨了点菜。
北小武放下筷子看了看姜莱,问,“姐,我想请教一下,上次咱们去办业务的时候是不是把我爸的手机号也消了?”
李梅听闻愣了一下,而后有点明白北小武为什么这么问,“公安系统和电信公司有联网,每隔一段时间会跟新一次数据,为了防止有些人会拿亡故者的号去电信诈骗,所以电信公司会定期清理回收号码的。你爸爸的号应该是被收回去了。”
“可是我想……”
北小武话没说完,被姜莱打断,“那我们就查不到这个号之前的使用情况了是不是?”
李梅点头,“理论上是这样的,一般人就没办法查了啊,毕竟号码已经不存在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