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莱和孙竞推车过去,白雪紧张地绞着徐菲菲的手指,说:“完了,刘志离家出走了。”
“啊?”姜莱震惊,“不是早上还听他妈说要转学?”
孙竞还不知道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疑惑地把头扭向姜莱,“转学?离家出走?”
“唉,说来话长,转学只是委婉的说法,”白雪解释,“两年前刘志妈妈有个工作升迁的机会,本来是要带刘志出国的,但刘志不愿意,他怕适应不了外面的生活死活不去。后来刘志妈妈也放弃了那个机会,在国内守着他,但其实心里一直不甘心。开学前又偷偷给刘志申请了那边的学校,今天我打电话才知道,只要过了一周后的在线面试,那边就算是通过了。可能是……”
“可能是什么?”
“可能是那天晚上的事刺激到了刘志,他终于答应了妈妈积极准备面试,争取去那边读书,可今天又反悔了,然后离家出走。”
“那天晚上什么事?”孙竞问。
姜莱一个眼神制止孙竞,问白雪:“那他最有可能去哪儿?”
“不知道,他妈妈也在发动亲戚到处找他。”
姜莱和刘志虽然做同桌有一段时间了,但他们到底说不上熟络,顿时也没了方向。
孙竞抓耳挠腮,“这么大个人能跑去哪儿?”
“是你你会去哪儿?”姜莱问孙竞。
孙竞笑,“我的话只有可能去对手家里下战书,不过幸好我没对手。”
“不会吧!”一念之间,姜莱居然觉得孙竞这话很有道理,跨上车飞蹬起来。
孙竞和两个女生火速告辞,追着姜莱飞驰。
姜莱走的还是往日那条路线,往古建街的方向,是他们回家最近的路。
孙竞终于追上了姜莱,惊觉这段时间姜莱骑车速度快了不少。
“刘志的对手是你啊?”孙竞竟然有点儿微喘,笑笑地问。
姜莱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等红灯的时候又补充说明,“唉,我只是他假想的对手罢了。”
因为圈子太小,视野太窄,就很容易把看起来不如自己却得到很多的人当成假想敌,悲天悯人地可怜自己。
其实,只要抻抻脖子就可以看到,这个世界上通往梦想的路本就不多,想第一个到达终点,除了努力还得有个积极的心态。
说白了,还是那句俗话,最强大的对手往往只是自己。
姜莱急刹车一个漂亮的甩尾,双角胡同冷寂如常,昏黄路灯下连只耗子都没有。
孙竞跟在姜莱后面叹气,“看来他去了另一个对手那里。”
姜莱回头苦笑,“是我多心了。”
孙竞笑,“还要去别的地方找找吗?”
姜莱知道孙竞才回来,有很多功课要补,第二天还有早训,便不好意思让他陪着浪费时间。
“不用了,他那么大个男生,能出什么事儿,大不了受点儿冻,想明白就自己回家了。”姜莱说。
孙竞坐在车上前后滑动了一会儿,也觉得姜莱说的有道理,便挥挥手告辞,先回家了。
胡同口,姜莱停在原地,萧瑟的风刮过脸颊,把骑车冒出的那点儿热乎劲儿都吹散了。
姜莱又用同样的话说服自己,是啊,那么大个人能出什么事呢。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踩上车蹬往前踩了两下,他又调转车把骑向小广场。
被塑料覆盖的喷泉,未来得及清扫的枯叶,冷风以及一个差不多已经冻僵的少年。
姜莱走到之前和刘志“坐坐”的那条长椅前,果然,那个冻僵的人真是刘志。果然,他还是来下战书了。
“放学了?”刘志大概以为穿越小广场是姜莱回家的必经之路,所以才在这儿等他,没想到还有近道。
“嗯。”姜莱莫名觉得好笑。
刘志额头微微凸起青紫一块,看起来像包公贴倒了月牙。
“听说你要去国外读书了?”姜莱笑过之后,才慢悠悠问。
刘志懒洋洋地伸长了腿,“姜莱,将来我一定会比你强的。”
姜莱无声地点头,“希望在那之前,你已经意识到这场较量毫无意义。”
刘志深吸口气,斜睨姜莱,他最烦姜莱这样说话。那种看似轻松的语气里夹杂太多的不屑与挑衅,生来让人想揍他,偏偏又揍不过。
“我说真的,”姜莱耸肩表示知道自己这德性是挺找抽,“不过,还是祝你梦想成真。”
刘志起身,膝盖冻僵差点让他摔倒。
姜莱调转车把,“要不要送你回去?”
“不要,老子有钱,老子打车。”当时,姜莱还没想到这是刘志离开这个城市前,对姜莱说的最后一句话。
姜莱看着刘志的背影,给白雪发了个信息,告诉她刘志应该会自己回家,让她转告刘志妈妈别太担心。
收回手机,回家,刚放了车,就听北小武在院子里吹口哨。
小半年了,小朋友还没有从鼓号队的阴影里走出来,总是不知不觉就吹那个调调。
姜莱攀上墙头,冲北小武弹了个响舌。
北小武抬手,手里抱着一个竹编筐,筐子里放着些瓶瓶罐罐,细看全是沐浴露、洗发水之类的。
“干嘛呢,小朋友?”姜莱问。
北小武把手里的筐举了举,“泡澡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