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苏浮白携妻子大乔与妻妹小乔到了裴瑾家里,他们是最后一波,萧五在半个小时前已经到了,挽起袖子在厨房里帮忙。
杜谦一听到车声,二话不说冲出来喊:“老白!这混蛋有一地窖的好酒,快来随我去!”
苏浮白一听有好酒,丢下老婆和?小姨子就匆匆跟过去:“挑最好的!”
大乔好气又好笑,可也知道丈夫就那么一个爱好,管也管不住,罢了。她与妹妹走进屋里,裴瑾对她笑:“可算来了,马上就能吃饭了。”
大乔愣住了,见到他的那一刻,才明白为什么?杜谦说受到了惊吓。
毫无变化。
一瞬间,时光倒流,他仍然是三十年前港岛上的翩翩佳公子。
“介绍一下,鱼丽,鱼丽于罶的那个鱼丽,”裴瑾主要是给鱼丽指明一下攻略对象,“大乔和?小乔。”
大乔不由看了妹妹一眼,心中微叹,但还是很大方地走过去:“你好,我是乔学而,这是我妹妹,乔知之。”
鱼丽很乖巧地叫人:“大乔姐姐,小乔姐姐。”
裴瑾一噎,低头和?她咬耳朵:“你六百多岁叫人家姐姐,居然叫得出口。”
鱼丽瞥他一眼,黑白分明的眼睛勾魂摄魄,她靠在他肩头,笑靥如花,可说的话就没那么好听了:“你懂个屁!”
拿她当姨太太时举例好了,当年肖臣将家中事务交给她打理,她成熟老练,可人家看着她这张脸心里便轻视几分,她不管做什么?,他们都觉得是小孩子故作老成?,没有底气才如此。
而她若是如同少女般娇憨天真,时而露出些许手段,人家便不敢轻视,觉得她很有几分本事。
这个奇怪的现象鱼丽迄今为止搞不明白,但这不妨碍她假扮少女,多年下来,早已炉火纯青,夏枫他们到现在还觉得她是个纯真少女,从未起过疑心。
也是,要是没有这份本事,怎么活得下去。
大乔一无所知,见她乖巧,心中便有几分好感,看一眼妹妹,她的视线就落到鱼丽身上挪不开了。
裴瑾也发觉了,他立刻笑:“既然都来齐了,开饭吧。”他拉着鱼丽进厨房去端菜,萧五是临时起意决定显一显身手?,这会儿也做好了,把菜一一端上桌。
趁着端菜的间隙,裴瑾问鱼丽:“有把握吗?”
“是个美人,有点可惜。”鱼丽故意道,“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说我是你表妹好了。”
裴瑾附耳过去,轻轻道?:“悠悠我心,岂无他人,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鱼丽瞥他一眼,不作声。
苏浮白和杜谦从地窖里出来,一人捧了两瓶好酒,洋洋得意:“今天非喝穷你不可。”
“尽管放马过来。”裴瑾心想,巴不得你们喝醉,把我留书离开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然而,事与愿违,裴瑾一坐下,酒杯就被倒满:“先罚三杯,再?如实招来,不然要你狗命!”
裴瑾:“……”他叹气,连喝三杯,最后倒一倒酒杯,一滴不剩。
众人满意了:“给你一个辩白的机会。”
裴瑾:“……先吃菜吧,要冷了。”说着,以身作则,给身边的鱼丽夹了一只虾,还给她剥了虾壳。
萧五冷笑:“得了,有些人不想解释。”
“也不把我们当朋友。”苏浮白接口。
杜谦痛心疾首:“我们真是看走了眼!”
这一唱一和?的……裴瑾想了想:“那你们问,我答,绝不隐瞒。”
他们就等着他这句话呢,连珠炮似的发问。
“当年为什么?要离开香港?”
“厌了。”
“你这是认罪的态度吗?啊!老老实实说清楚!”
裴瑾不得不仔细说明:“真的是厌了,香港是富贵锦绣地,可玩了那么多年,真的腻了,就想着离开。”
“这么?些年,你干嘛去了?”
“我没骗你们。”裴瑾说,“我去终南山学道?了,当了好几年道士,又觉得太清心寡欲,没劲死了,就出国逛了一圈,又不想住在国外,干脆就回来了,常青市气候好,风景也不错,就住下来了。”
“那为什么?不和?我们联系?”
裴瑾沉默片刻,才说:“大家总归会失去联系的,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分别?我知道你们过得好就行了。”
多年的老朋友,能听得出他说的这番话是真心的。
可唯有鱼丽明白他的心意,他们总是会老,会死的,如果现在不分离,未来也迟早要离别,那么,与其是死别,不如生离。
桌子底下,她伸出手,握住了裴瑾的手?,所有人都会离开他们,唯有彼此不会。
或许就是因为这份心情,才任由感情萌芽生长。
裴瑾反过来握住她的手?,笑一笑:“快吃菜。”
他这温情款款看在别人眼里,免不了被嘲讽:“哟,话说得好听,还以为你真要断绝红尘?那你留恋什么?美色?”
杜谦起哄:“就是就是,切了算了。”
“切了也不能四大皆空。”萧五摇摇头,感慨,“美食美酒美景美人,除非割了舌头,挖了眼睛,不然都纯属做梦呢。”
裴瑾无语:“你们能不能盼着我点好啊?”
三个人异口同声:“不能。”
裴瑾没办法,倒了酒,低声下气和?他们赔罪:“都是我不好,我不该一句话都不说就失踪,不该十几年不联系你们,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放过我吧。”
“认错态度良好,考虑死缓。”
三个人依次和他碰杯饮酒。
这件事暂且就算那么过去了,毕竟,也不是真要裴瑾如何,嘴上说着难听的话,他们心里是一直相信裴瑾之所以离开肯定是有苦衷的。
作为朋友,既然不能帮助他,那么,至少也该支持他。
比起算账,故友相逢的喜悦才胜过一切。
三杯酒下肚,开始发神?经了。
杜谦拉着裴瑾哭诉:“裴瑾,你不知道,那个母老虎逼得我好苦啊!”
十八年没有听到这个开头,裴瑾还有点怀念,顺着他的话问:“那离婚吗?”
“我对她还是有感情的。”杜谦涕泪俱下,“裴瑾,她当年多温柔啊,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还有香白,她想我娶她,虽然她也很好,但是我说过不能娶她,她还要用孩子威胁我……”
裴瑾说:“我也没办法。”
杜谦泪眼婆娑:“如果你是我你怎么办?裴瑾,你教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