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小陆桃摔倒了,陆强本来在旁边得意大笑。
没想到笑着笑着,陆桃居然从屁股底下摸出一条鱼。
他登时就傻眼了,“这也行?”
陆辉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谁是用屁股抓鱼的,表情十分一言难尽。
但好歹,他还记得妹妹之前哭得有多惨,很快回过神,问:“桃桃,你身上疼不疼?”
“不疼呀!”
小姑娘抓着那条鱼,笑得眉眼弯弯,不时就要拿小手指戳一下。
陆强丢过来的就是一块树皮,哪里是什么蚂蟥。她刚才哭,纯粹是被吓的。
陆辉确定了妹妹的确没事,先是松了口气,继而满脸无语,“不疼,你还说你被咬了。”
小姑娘嘻嘻笑,一点也不心虚,“哥哥哥哥,桃桃抓的。”
“知道了,你抓的。”陆辉把她扶起来,“水里凉,你别在水里坐着。”
小陆桃刚想点头,那条半死不活的小鱼突然动了动。
她啊一声,赶忙把另一只手也抓过来,两只小手紧紧握着,“哥哥,桶,水桶!”
陆辉只好无奈地往岸上跑,“你等着,我帮你拿桶。”
这时候,卡顿半天的二五零,才缓缓吐出一句:【卧槽这什么狗屎运?】
陆强也想知道陆桃走了什么狗屎运。
他甚至还想起了来的陆上,自己说过的话。
“就你还抓鱼?鱼抓你还差不多!你要是能抓到鱼,我就管你叫奶奶!”
他觉得脸有些疼,自尊心又不允许他低头,只能对兴致勃勃往桶里放鱼的陆桃继续嘲讽,“一条小破鱼有啥好显摆的?有能耐你抓条大的呀。你不是拎着水桶来的吗?”
下一秒,水面上突然蹦出一条一尺长的大鱼。
大鱼身上的鳞片反射着阳光,以英勇就义的巨大勇气和舍我其谁的牺牲精神,空中转体三周半,径直跳进了小陆桃的水桶。
“咚”地一声,陆辉和陆桃被溅了一脸水,陆强也彻底目瞪狗呆。
这、这也行?
不都是人抓鱼吗?还有鱼会傻到自己往桶里跳?
然而不等他反应过来,哗啦——又一条大鱼破水而出。
再然后是第三条……
陆强嘴巴张大,在风中彻底石化成了一个小号的傻逼。
陆辉也被吓了一跳。
这小河最深的地方,也才刚刚没过大人的腰,哪来那么大的鱼?
不过他反应还算迅速,想也不想帮妹妹稳住水桶,防止鱼跑了。
兄妹俩手忙脚乱了好一阵,直到水面彻底归于平静,才松了口气。
小陆桃一身狼狈,却抱着水桶,笑得眼睛都不见了,“哥哥,这么大的鱼,咱们怎么吃呀?”
“怎么吃……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陆辉还有点怀疑人生。
他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不该承受这么多,需要好好缓缓。
小陆桃闻言,认真想了想,问:“可以夹在饼干里吃吗?”
陆辉还没反应过来,她耳边二五零的声音先滋滋乱响起来。
【夹在饼干里,你怎么不把它做成仰望星空?爸爸我给你鱼,是让你这么浪费的吗?】
“仰望星空?”小姑娘疑惑地眨眨眼,“是有星星的时候才能吃吗?”
【你就当是这样吧。对了,你怎么不怕水了?】
小姑娘一顿,“对哦,我怎么不怕水了?”
她茫然地低头看看自己,突然惊喜地跳起来,“桃桃好啦!桃桃不怕啦!桃桃真勇敢!”
二五零:【……】
等小兄妹俩费力地把水桶拖到岸上,陆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没了影儿。
不过小陆桃记性短,已经忘了他这个堂哥,一心只思考怎么把鱼儿弄回家。
她和哥哥都太小啦,两个人一起抬,还是一路走一路洒水,累得她气都喘不匀了。
还好,他们刚离开河边,就遇上了邻居家宋刚叔叔。
宋刚叔叔虽然长得凶,但是人特别好,随手就帮他们把水桶拎起来啦。
宋刚叔叔还对他们的战利品表示了惊叹,“哟,哪来这么大的鱼?这一条得有两三斤了吧。”
“村头河里抓的。”
“爸爸给的。”
小兄妹俩同时开口,说法却南辕北辙。
陆辉转头看看一本正经的妹妹,果断改口:“我说错了,是爸爸给的。”
两个小家伙眉眼有五分相似,个顶个的漂亮可爱,实在很讨人喜欢。
宋刚被他们逗乐了,也不刨根问底,只笑着逗他们:“那你们这鱼卖不卖啊?”
这年代,个人买卖东西那叫投机倒把,一旦被人举报,是要挨批*斗的。
虽然私底下照样有人偷着交易,陆桃和陆辉这样的小孩子却不太清楚。
陆桃当时就咬起了小手指,“卖?是像供销社里那样卖吗?”
陆辉懂得多一点,认真想了想,道:宋刚叔叔帮我们把灯泡换了,我们就给你一条。“”
陈芳秀腿不好,家里坏了的灯泡到现在还没换,这几天他们晚上都只能摸黑。
小孩子想法很单纯,都不会衡量鱼和灯泡的价值,觉得有需要,就换了。
宋刚好笑地摸摸他的头,并没打算占小孩子便宜。不仅答应了帮两个小家伙换灯泡,送他们到家后,还和陈芳秀商量好价格,准备掏钱买鱼。
他挑了一条,用绳子串好,回去拿灯泡和钱去了。
陈芳秀这才把湿漉漉的小陆桃叫过来,“你这一身水咋弄的?”问起兄妹俩鱼的事。
另一边,陆国富刚从公社回来,就见自家儿子坐在门槛上抹眼泪。
他跑了一个下午,也没把陆老太太弄出来,本来就心情不好,看到儿子这样更是来气,“咋了?这么大个小伙子还哭,没出息。”
“你儿子看到人家抓到鱼了,馋的。”李春兰在里屋没好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