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虽然褚眠后来又不承认了,但是秦唐还是心情不错,连带下午对人的脸色都好了许多。
第二天秦唐去上班,对傻呆呆的对着站着玄关口的褚眠嘱咐着:“有陌生人来敲门,不要开门知道吗?家里的电器也不要乱摸,饿了厨房里有食物,水果饮料在冰箱里,中午记得给二狗喂饭,饿着你也不能饿着它。”
褚眠穿着白体恤短裤,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秦二狗蹲坐在他身后,一人一猫,眼睛明亮亮的。
“算了。”秦唐叹了口气,“你们俩谁也别饿着了。”
说完就走了。
关了门,家里就只剩下了褚眠和秦二狗大眼瞪小眼,褚眠低着头,二狗仰着头,空气里电光火石噼里啪啦,几秒之后秦二狗舔舔爪子走开了。
褚眠似乎是笑了一下,不过很快,秦唐不在家,也没人能发现。
家里空荡荡的,少了个人大爷似得嗤他,骤然冷清许多,褚眠身量高却瘦弱,衣服穿的宽宽大大,他走过去在沙发的左边坐好,这里的阳光最好,可以照遍他的全身,灼热的光,仿佛可以将他身体里得霉气也驱散干净。
父亲去世不过半个月,他后妈就急着要再嫁,褚眠在家里突然就显得多余起来,即便那里曾经是属于他的家。
之后他偶然听到后妈跟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说家里马上要发一笔财,本来以为是她再婚的钱,后来还是隔壁的奶奶看不下去偷偷告诉褚眠,他后妈想让他和一个神经出了问题的女人结婚,女方家愿意多给五万块钱,这事已经快要在村子里传遍了,只有褚眠不知道。
怪不得,他那个弟弟总是阴阳怪气的朝着他笑。
然后褚眠就跑了,他后妈每天要去打麻将,弟弟要去上学,村子里大家每天来来往往,即便是褚眠走在路上也没人知道他是要逃跑。
他在口袋里攥紧了从家中抽屉里翻出来的三百块钱,每在路上遇见一个熟人都神态自若的和他们打着招呼。即便心脏跳的像是在打鼓,后背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他还是装的让人察觉不出来一点不对劲。
直到上了开往临城的车,看着那些景色在他眼前倒退,褚眠终于忍不住哭了,可嘴角却是笑着的,座位周围的乘客都好奇的打量着他,年轻的小姑娘大着胆子给他递纸巾,劝他别哭了,可褚眠心里知道,他痛快极了他逃出来了。
可是城市里得物价太高了,他租不起房子,只能晚上去天桥下面的洞子里凑合,那里又脏又臭,有时候还会有流浪汉来和他抢地方,有的见他年纪小想欺负他的,就被褚眠从地上捡起的砖头砸的头破血流。
他在这个城市里像是匹濒临死亡的饿狼,警惕,凶狠,却也孤独无助。
遇见秦唐的那天晚上,是他刚和人打了架,那些人想抢他身上仅剩的钱,褚眠发了狠不要命似得护着不肯给,最后两败俱伤,褚眠瘫到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但是那钱他到底是护住了。
他靠着仅存的清醒抓住了过路人的脚踝,细微的发声喊着‘饿‘,这是他唯一的希望,路上来来往往那么多的路人,却没有一个人赶过来查看他的,他在赌,赌自己能不能遇见一个心肠软的好人。
然而那个人却轻而易举的挣开了他的手,他在褚眠的手边放了十块钱,然后离开了。
褚眠靠着微弱的光看着了那个人的背影,眼睛里得光芒也在一点点熄灭。
他以为,自己会死,死在异地,被大片的落叶掩埋身躯,被过路的蚂蚁啃咬,没人知道他的名字,没人知道他是谁。
可是秦唐又回来在滂沱大雨的夜里将他带回了家。
他赌对了。
褚眠手背遮着自己的眼睛笑出声来。
秦二狗敏锐的听见声音,睁开眼睛看向褚眠,发现没什么事情,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身子翻了个身,继续闭眼睡觉。
秦唐下班之后被来公司门口堵人的朋友拉去喝酒,包间里烟雾弥漫,陈旗将新交的模特女友抱在腿上说着悄悄话,秦唐指尖夹着烟,有人敬他酒皆是来者不拒,最近工作的狠了,也该是放松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