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夜晚,月色清冷,带着湿气的海风,把城市里行走的人都赶回温暖的家中。海边一栋三层楼观景小别墅里,正在举办一场宴会,优雅的女主人穿着?得体的礼服,踩了双泛着?银光的十厘米高跟鞋,穿梭在客人中间,酒杯不停举起。
程熙穿了件裁剪得体的西装,手里端了杯子跟人聊着?。
距本科毕业已经有三年了,他?的小额信贷早成功获得了国内投融资者的信赖,为了交易方便,自己做了取名为“易付通”的第三方支付平台。此时他的团队和三年前相比,已经不是一个规模了,而?他?作为一个在金融界崭露头角的新星,也受到了许多人的关注。不过他?行事低调,不太接受媒体采访,平时有什么拍卖会也从不到场,很多人想结识他?却不知从何下手。
比如吴博韦,他?最近做网上购物平台,必须要跟程熙的支付平台合作。他?倒不是没考虑过自己开发个新的支付平台,不过有时候商机这种东西,拼的就是个时机,程熙的支付平台先问世,大家自然都用他的,即便后面再有人想做类似的,这个行业进入壁垒高,用户用了程熙的支付平台,都不会轻易改变习惯。
幸好吴博韦有个从政的姐夫,他?托姐夫孟英帮忙牵线,想跟程熙接上头。接到孟英的邀请函,程熙立马礼貌地致电过去,表示自己会到场。他?平时不爱现,是因为自己家情况特殊,他?怕被好事的记者发现苏藤的存在,打扰苏藤的生活,所以跟媒体有关的活动他一律离得远远的。但是这不代表他?不擅长社交,像这种宴会该去的他?也不会落下。
三年过去,程熙的成长是显而易见的,早退却了仅存的一点青涩,形成了自己的一套犀利的处事风格。平时只要他?不说话坐在那里超过五秒,汇报工作的下属就能吓得腿软地主动道:“这,这份报告我回去重做,今连夜赶出来!”
而?比起上辈子的犀利,这辈子的他?又有了明显的进步。如果说上辈子的程熙是一匹毫不掩饰锋芒的野狼,那么这辈子的他?就是一匹稳重的狼王。只是安静地伏在那里,就能威慑住敌人和猎物。
今天的宴会,他?是以一个占主动权的身份过来的,吴博韦为他?引见了几个朋友,女主人也不时寒暄两句,连孟英也主动过来敬了一次酒,一点没让他受冷落。就算没有这些,他?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周身就散发着上位者的气场,吸引着?周围人主动过来交谈。他?谈吐有见地,不多时,就交到了几个互换联系方式的朋友。
吴博韦虽然长他十来岁,却意外地觉得跟他?投缘。吴博韦觉得这小伙子年纪不大,却一点儿没有时下年轻人的浮躁,就算不说支付平台的事,也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他?热络地拍着?程熙的肩膀问:“程小弟,是哪儿人?”
“西峦人。”程熙微笑道。
“哟,巧了,我内人也是西峦人,西峦出人才啊!”吴博韦赞了几句,想到什么,说道,“对了,今天我内人娘家那边来了个外甥,和你?差不多大,说不定你?们俩还认识呢!来,他?就在这边。”说着领着?程熙往里走。
里头的一个房间里,呆着?一群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气氛比外面活跃许多,吴博韦喊了句:“小陶。”一个年轻人依言转头过来,程熙对个正着,愣了一下。
程熙先开口,低沉的声音里带了客气:“陆陶。”说着走近两步,伸出手去。
陆陶犹豫了一下,也伸手过来跟程熙握住。陆陶一伸手,露出了手上的表,一块挺旧的,学生用表。
程熙盯着陆陶的表看了看,眼神闪烁。这个动作让吴博韦注意到了,吴博韦笑着?说:“小陶他就是有个怪性子,这块表据说是打从高中就开始带着了,说什么也不肯取,倒让程小弟看笑话了。”
这时程熙早恢复了神情,笑了笑:“这块表我记得。”陆陶刷地一下看了过来,神色里有些紧张。
程熙又扫了那块破旧的学生用表一眼:“这块表……当初还是我送给陆陶的。”随意拍拍陆陶的肩,“没想到你还带着。”
陆陶松了口气,又有些失落,干笑着?:“我俩好哥们儿嘛。”
吴博韦听了这几句,更是笑得开怀:“好好!真是太巧了!那你们几个小年轻聊会儿,差不多了程小弟再出来。”程熙点头,吴博韦一边往外走,一边不忘教导陆陶,“多跟程小弟学着点儿,人年纪轻轻的就当了西腾的老总,这可是真人才!”
“西腾的老总!”另外几个小年轻叫嚷开了。他?们几个虽然家世好,自己也捣腾过小生意赚零花钱,但毕竟没有人真正下苦功夫从零创业的,都等着?利用家里条件,舒舒服服地起步。见着?年纪和他?们一般大的程熙,也是真佩服,主动把程熙拉入他们圈子,聊了起来。
而?陆陶站在原地,默默把“西腾”俩字翻来覆去念了好几遍,才回过身去,心不在焉地坐在一旁。
中途程熙手机响,避到阳台去接电话,陆陶也跟了过去,等程熙讲完事情后站到他旁边,一时没开口。程熙也不急着到屋里,耐心地等了有一会儿,才听见陆陶问:“他?……好吗?”
“你?觉得呢。”程熙没正面回答他?这个问题。他?实?在没有把自己爱人近况跟别人汇报的习惯。
“你?们在一起了吗?”陆陶沉默片刻,又换了个问题。这问题一问出来,他?紧张得不行,呼吸都明显加重。
“我们什么时候分?开过?”程熙又干脆地反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