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一切尽在掌握的法海发现他还是有些事情没能掌握到,比如说,他以为只要他想用钵盂监视白素贞的行踪,那白素贞就一定逃不出他的掌心,可是一连几日,他的钵盂就像是失灵了一样,仿佛他手里这款法器和别的合上手里的钵盂并没什么两样。不过法海毕竟是修炼了千余年的和尚,他当然很快就反应过来,可能有些事出了纰漏,默默觉得自己应该多加小心。
再说敖烈带着白素贞在距离金山寺最近的客栈里住下,由于金山寺香火鼎盛,那客栈只余一间普通客房给敖烈和白素贞两位‘公子’住,当然这事儿对于敖烈来说无异于是天大的好事,虽然他在客房里只能睡板凳。
白素贞解下绑头发的发带,一头长发自然散在脑后。
敖烈见师姐脸上的神情不那么愉快,主动给她洗了块帕子递上去,“人家客栈只剩下一间客房了,你我同住,也是无奈之举。左右店小二觉得你我两个都是大男人,住一间房,也没什么大不了。”
白素贞嗔怪着瞪了敖烈一眼,“这都到了金山寺门口了,你怎么又不急了?”
“人在紧急的时候要有一份悠闲。”敖烈躺到板凳上,翘起二郎腿,“师姐你容我好好想想,怎么进这个金山寺比较妥当。”
“你都准备和人家大禅师杠上了,还在乎用什么方式进金山寺么?”白素贞坐在床上,整理着床铺。
敖烈挠了挠头,“该在乎还是要在乎一些,能不动用武力,尽量不要动用武力。即便需要动用武力,师姐你也一定要记得,你千万千万不能动手。”
敖烈不带着白素贞来,怕他自己若是一个不小心被法海扣下,又改不了白素贞水漫金山的悲剧。可是他现在带着白素贞来,还是有点儿怕她意气用事,做些难以挽回的事情出来。
“怎么我不动手,你还能动手么?”白素贞瞪了敖烈一眼,“你现在这个本事,动手能怎么动手?”
敖烈一耸肩膀,“总之师姐你时时刻刻都要记得,千万千万不能做能被那秃驴拿到短处的事,我固然不太在意不再做神仙,和你一起做妖怪。不过师姐你有一颗想做神仙的心,我当然也还是希望你我能比肩一起做千万年的神仙。”
白素贞皱起了眉头,“听你说这话,怎么觉着你仿佛知道我要做什么让那个法海拿我短处的事一样。”
“还不是因为我知道师姐你紧张我。”敖烈抱起双臂看屋顶上的画,“如今那法海要是还准备找你寻仇,只怕关节会落在我身上。不过我不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法海想要动我,他也得好好掂量掂量。所以,倘若有意外,师姐你且自行先回杭州,乖乖在白府里等着我。”
白素贞躺到了床上,几乎和敖烈摆了同一个姿势,看着屋顶上的画,“你打量我是个没义气的么?你我既同从杭州来镇江,自然也要一同从镇江回到杭州去。何况,你来金山寺,还是为了我。”
“我是为了我自己。”敖烈颇有些追根究底的习惯,这习惯还是西天取经养成的,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断然不能有分毫错乱,所以,他和白素贞之间的事,也一定要搞得清清楚楚他才能安心。
“我不太明白。”白素贞心里总觉着敖烈有事情瞒着自己,原本法海只与她有瓜葛,可是敖烈却总把这事儿往自己身上揽,实在有些奇怪。
“总之,师姐你知道我绝不会做对你不好的事也就是了。”敖烈在长凳上翻了个身,“现在不明白也没什么,总有一天真相大白,师姐你就知道,你遇到我敖烈是有多幸运。”
“是么?”白素贞嘴角微挑,却不能就这样给了敖烈好脸色,“我倒是没这么想过。”
“以后可以慢慢想。”敖烈已经闭起来的眼睛突然又睁开来,道:“师姐,要不我们明儿个一早瞧瞧有没有带发修行的和尚出寺?”
“你是想直接扮成和尚?”
敖烈恩了一声,“做香客总不好在金山寺中待太久,会惹那帮秃驴们怀疑,可是做和尚就不一样,可以好好在金山寺中瞧一瞧。到时候,师姐你就躲在我后面,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交由我顶着就好。”
“听起来,你倒是仗义得很。”白素贞轻轻哼了一声,“若是你想这么做,其实我们明日不妨先扮作香客进寺烧香,顺便找一找有没有合适的带发修行僧人。”
“师姐所说极是。”敖烈十指交叉,指头之间相互敲打着。犹豫了半晌,他突然坐了起来,走到床榻另外一侧,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