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强行安了个“穆”姓的颜慕,因为晋帝暗暗威逼,与素槿一般,暂时无法向母亲言明真相,只能僵着身子不?动,沉默地看着母亲。
而琳琅,见面前的大晋皇帝,笑容和蔼,一副慈父样地搂着那个男孩,可那男孩的表现,却似不?是正被父亲宠搂着。男孩虽沉默不?语,没有反驳晋帝的说法,但?神色冷漠,不?仅身体僵硬,似是抗拒晋帝的亲密搂抱,眸光也冷冷地隐着厌恨,和之前看她这“娘亲”的殷切眼神,完全不一样。
心中尽是狐疑的琳琅,眸光也写满了狐疑。在情急下,不?得不?认了个大儿、自己给自己戴帽的穆骁,见顾琳琅一脸不信,只能硬着头皮,将谎扯下去,将戏演真些,在顾琳琅的目光注视下?,如欣慰的老父亲般,皮笑肉不?笑地,轻拍了拍颜慕的脸庞,笑对顾琳琅道:“看我们的儿子,生得多好。”
琳琅看在穆骁的拍打下?,那男孩脸色更冷了,更是无言。
穆骁也知,因自己之前已乱扯了太多太多,导致他现在无论说什么,顾琳琅都会对此存疑,不?会尽信,只会完全信任素槿一个人。素槿好对付,一个小小的侍女,不?敢违背圣命,他看向素槿,嗓音温和,而眸中隐有杀意,“素槿,你来说。”
虽然这些年,与家人往来的时间,并没有陪伴小姐多,但?娘亲等,到底是生养她的亲人,她不能坐视娘亲等,受她连累而死。素槿因一早被晋帝以家人和己身相挟,被威逼不该说的话,半个字也不?许说,遂在此时,唇如胶粘,既无法对小姐,直接言明真相,又无法违逆本心,顺从晋帝,欺骗小姐。
她正在晋帝的威逼之下?,不?知可如何是好时,见总管郭成趋近前来,向晋帝恭声禀道:“陛下?,有急报。”
穆骁看向郭成,“说。”
纵是军国大事,此时直接说也无妨,可郭成迟疑的眸光,却在顾琳琅和颜慕的面上,微停了停,面露难色,犹疑不?语。
穆骁忽地想到一个被秘密囚禁的人,眉宇微凝。他朝顾琳琅和颜慕,无声望了一眼后,走出了花房温室,令郭成悄声单独禀报。
温室内,没了晋帝这个阻碍,琳琅立即紧握住素槿的手,想从她口中得知所有。可素槿依然无言,且望她的眸光,十分为难。琳琅见素槿如此,猜她是被晋帝威逼不能明言,也不?能强逼素槿说出真相。
……这个满口胡话的大晋皇帝,虽同她说,他没有将人千刀万剐过,但?他的话,怎么能信呢?若是素槿因为忤逆圣意,而受到严厉责罚,那就是她,连累素槿了……
知道自己,暂从素槿这里,问不出什么来了,琳琅心中无奈且忧愁时,见那个叫“穆颜慕”的男孩,仍在静静地望着她。男孩尽管口不言,但?眼中,却像是有千言万语要对她说。琳琅看着心中更乱,也对那个不?仅自己对她满口胡话、还不?许别人告诉她这空白十年的大晋皇帝,怨意更深。
心怨的琳琅,眸光幽幽地,看向温室外的大晋皇帝时,见听完郭成急报的大晋皇帝,也正看着她。与之前看她的每一次都不同,晋帝这次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不?冷厉,不?热忱,不?心虚,也不?惊惶。他看着她,双眸在冬日薄凉的晨光中,像是飘有散不去的雾气,默如静海。
人人都对她静默,琳琅什么真相都得不?到,唯一能得到的,仅是一定?范围内的行走自由。晋帝许她在宫中行走,不?必再被禁足披香殿中,只是每次出去时,琳琅身边,都有一大群的侍卫宫女跟着。有这些侍卫宫女跟着,后宫的那些女子,近不?了她身,也,不?近她身。
好像那些女子,都被晋帝严厉命令过,不?得向她透说任何旧事,她们在宫中遇见她,只会恭恭敬敬唤她一声“夫人”,而后就低头离开。本来,因对晋帝无情,琳琅对晋帝的后宫,并不在意,心如止水,可当她在这些女子中,望见她同父异母的妹妹时,原本平静的心湖,不?由惊出涛澜。
顾琉珠也不?同她讲说这十年间的事,只唤她一声“姐姐”。琳琅知道自己从顾琉珠这里,直接问不出什么,遂只旁敲侧击地,打探消息道:“我还以为,妹妹会嫁给霍世子呢。妹妹何时入的晋宫,与我同一年吗?”
“我……原是嫁给了霍翊,后来……霍翊死了,陛下?将我收在身边,我……在那之后几个月,进了宫……”
因要一边口中回答,一边在心中刨除与顾琳琅相关的细节,害怕自己会说漏嘴,从而遭到圣上责罚的顾琉珠,磕磕绊绊说了几句,实在感到心累时,又见顾琳琅身边的那个云芷,默默盯看着她,心中更是紧张,干脆不?再回答,谎称自己殿中有事,朝顾琳琅一福后,匆匆离开了。
琳琅没能打探出与己相关的任何消息,只是发现晋帝,似还喜好人妇,喜好姐妹花,想到他之前说的什么“只喜欢你一人”,心中更是无语。
在后宫转了一圈下?来后,琳琅知道晋帝有八、九个更衣娘子,有顾琉珠这位顾婕妤,还有一位姓裴的敬妃娘娘。那位裴妃娘娘,似是后宫中位份最高的女子,而她这个“夫人”,似是这宫中一个十分奇怪的存在。她没有位份,可宫人乃至晋帝的后宫,都对她很客气,晋帝本人待她,好像也真有点特别,而且,她还好像生下?了晋帝唯一的一双儿女。
自由地转了一圈后,琳琅心中疑惑更深。她回到披香殿时,正是用晚膳的时辰,见灯火通明的宫殿中,晋帝正抱着小公主等她,他的身旁,还站着那个名?字叫做“颜慕”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