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晏九夏对杨予琅也不见得多好,可是往晏九夏跟前凑的人多了,除了能为晏九夏办事有用的人,没见到谁能在魔尊面前说上话的。
杨予琅明显不是有用的人,他能做什么呢,提剑不能杀人,放下剑不能为晏九夏管理魔宗,虽领个下人的名头,可是他又做了什么下人的事情,成天往晏九夏跟前晃,晏九夏偶尔还指点他。
世人总是捧高踩低,不觉间,杨予琅已经是魔宗颇说得上人的人,众人对他也客客气气。
不知不觉一年时光又是辗转过半,正道修士围攻魔宗后元气大伤,暂时没有余力再来找晏九夏麻烦。晏九夏整日里无事,便招人来汇报如今九州的消息,听闻哪里又糟了灾,哪里又死伤多少人家。
晏九夏道心本就已经动摇,她不再视天下人为养料,如今在听到各方汇聚的消息,心逐渐受到动摇。
当听到临祈城的消息时,晏九夏微愣。
临祈城是三洲交汇要道,因为靠近泰兇洲,魔蕊雚种肆虐并不严重。可也正是因为临祈城受灾并不严重,随之涌入无数难民,魔蕊雚种和接连的天灾没有摧垮临祈城,汹涌冲击的难民让原本还能勉强维持的临祈城支离破碎一片惨像。
晏九夏听完手下汇报,她将申负图和小元宝叫来,对申负图道:“我要去临祈城,你去安排。”
申负图扬扬眉,他或许已经察觉到晏九夏轻微的变化,自从晏舒容走后,晏九夏便开始管理起魔宗事务,对于各州消息格外关注,甚至还频繁派出教众去救助百姓。虽然晏九夏是打着扩张魔宗的旗帜,可是申负图还是察觉到异常。
以往的晏九夏淡漠冷硬,只要没有人能杀得了她,她在魔蕊雚种滋养下总会飞升上界,她无论对于魔宗还是饱受灾祸的九州都毫不关心。
可是申负图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他只是行礼去为晏九夏安排。
看着站立在一旁的小元宝:“临祈城是你的出生地,你要不要去看看?”
小元宝点点头:“把我阿娘一起带上。”
安排燕柯在魔宗坐镇,晏九夏再就心思最为莫测的申负图一起带走,一行几人并不张扬地来到临祈城。
晏九夏坐在灵舟之中,从天空高处往下看。临祈城一片凋敝,原本宽敞气派的城墙破损,城中连绵的建筑群也被火烧过的痕迹,一副被打劫过后的狼狈情景,而无数人躺到在废墟中哀鸣。
大街上,破碎的暗巷中,随处可见衣衫褴褛的男人,殴打抢劫老弱者的食物,而零星可见的魔蕊雚种在角落摇摆。
晏九夏坐在灵舟中,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脚下破碎的临祈城,而九州无数这样的城镇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无声哀嚎。
钱金玉紧紧握着小元宝的手,她看着下面的惨状脸色发白,一双眼眸看向晏九夏,有无数话也不敢说。
申负图面色沉重地握住手中的纸扇,他身处高位,知道如今九州已经如何凋敝。正道修士被魔蕊雚种压制,没人是晏九夏的对手,继续放任魔蕊雚种肆虐,总有一天九州都会被魔蕊雚种吞没,但时候九州下界就会变得没有一丝灵气的废土。
申负图自认不是怜悯苍生的人,他作为魔宗长老做了无数恶事,可是那只是为了互相争夺资源,一旦连九州都不复存在了,他还有什么好争的。
晏九夏转回头,她吩咐道:“下去吧。”
灵舟轻捷得降落,晏九夏跨出灵舟。钱金玉跟着小元宝下来,申负图在后面。
下人将灵舟停靠在一旁,申负图道:“尊主,安置了宅院,临祈城有教宗的分舵,要不要去看看。”
晏九夏挥挥手,她沿着一片狼藉的土地自顾自地往前走,满目所见都是挣扎求生的人群。
晏九夏一行人锦衣华服,行走在人群中,引得衣衫褴褛的人群双眼泛着光地盯着他们,只是无人敢上前。
可是饥民饿狼一样的目光,还是让钱金玉紧紧握住小元宝的手,恨不得将小元宝抱在怀里,不要有人看见她。
小元宝握着刀,安抚地拍拍钱金玉。
沿着破败的城镇走着,满目皆是绝望的人群,晏九夏慢慢地走着,对面街头有一处气派的建筑,她看到上书牌匾写着张府。
晏九夏记得这里,在所有事情的开始,她和还是幼童的瞎子翻入张家府邸,去偷一件宝物,之后她与瞎子分开遇见晏舒容的马车,开始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晏九夏顿住脚步,其他人也不敢上前,跟在她身后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