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忘时一得自由,便从地上坐了起来。
亏他还以为段怀啼良心发现,是想让洛引真放过他,原来只是嫌他碍事。
那那个笑又算什么?
眼见那两人正要你侬我侬,鱼忘时下意识别开了眼,虽然黑暗中他什么也看不见,但很快地,他又听到段怀啼带笑的声音:“世叔何必着急,这个地方什么都没有,不如换个更有意思的?”
洛引真的声音听起来已经有了几分猴急,他深吸了两口气,才道:“你想去什么地方?”
比起他的急切,段怀啼显得要游刃有余得多,他偏低的嗓音带着说不出的诱惑味道:“也许在熟悉的环境中我才能……更好地发挥,洛世叔,不如我们去以前我和娘亲住过的房间?”
洛引真呼吸的声音变得更为清晰,听得鱼忘时都有种想要捂住耳朵的冲动。
虽然四周黑漆漆的不用长针眼,但对耳朵来说同样是种不小的折磨。
对不住了,耳兄。
段怀啼的提议显然让洛引真更兴奋了。
“好,我们就去那里!”
鱼忘时也很兴奋,太好了,耳兄不用受苦了!
“还要带上师尊。”可这时,段怀啼又补了一句。
鱼忘时:“……”
我做错了什么,你要带上我?谁要看你的养鱼过程!
鱼忘时才不想去围观,他的眼兄和耳兄一定会当场自尽。
为了拯救他们,鱼忘时冲着黑暗深处出声:“这怎么能行,有我在,你们一定放不开,玩不尽兴的,还是不要让我打扰到你们。”
然而他的拒绝,反而让洛引真对段怀啼的提议觉得刺激极了。
“确实会别有一番滋味。”
于是,鱼忘时发现,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所处的空间就变了个模样。
从空荡荡的浓黑虚无,变成了女子精致优雅的香闺。
像是生怕他看不清似的,这间屋子里的灯火十分明亮,几乎可以照清每一个角落。
也包括,那张大得占了半面墙的鹅绒床。
鱼忘时:“……”有种植物想骂。
他从那张床上收回视线,所幸这间房很大,除了那张像是专门为了某种事而打造的床之外,还有其他的东西可以洗洗眼睛。
刚刚听段怀啼的意思,那这就是他娘亲住过的房间。
芙蓉灯,鲛丝扇,羊绒毯,香檀炉……
房间很奢贵,处处都透着精致。
看来段怀啼娘亲跟洛引真的关系是真的不错,洛引真还为她在流芳门布置了这么漂亮的一间房。
鱼忘时刚这样想,就听到了段怀啼略带怀念的声音:“想不到这里已经变了这么多……”
洛引真的语气同样感慨:“当年多亏伶乐仙姬的照料,我的病躯才能拖到今日,可惜当时流芳门也困窘得很,我常常连酬劳都付不起,她走后,我觉得多有亏待于她,便改了这个房间,留个念想。”
原来这个房间改过?鱼忘时愣了下。
也对,流芳门在早年间并没有像现在这么富有,又怎么会有钱把房间点缀得这么漂亮。
“洛世叔真是有心了。”段怀啼说道,“我想娘亲若是黄泉有知,也会为洛世叔的情义所感动。”
洛引真叹声道:“区区小事,不值一提,我做的还远远不够,否则她也不会那般惨死……哎……”
“世叔何必自责,这又不是世叔的错。”
眼见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缅怀起来,迟迟不进入正题,鱼忘时都想插一句嘴,咱不搞能放人吗?
或者你们慢慢聊,我真的不想打扰。
就在这时,洛引真忽然对段怀啼笑着说了句什么,他声音压低,鱼忘时没有听清,就看见洛引真突然朝他走了过来。
鱼忘时直觉有些不妙,他想跳起来躲开,却被洛引真抬手使了个定身法,困在原处动弹不得,他试着解还解不开。
想来这里都是由洛引真的意念操控。
洛引真靠近他,在他耳朵压低声音说道:“被自己的徒弟送到我的床上,你的感受如何?”
鱼忘时原本嫌恶地转开了眼珠子,听到这句话却顿了一下。
洛引真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鱼忘时抬首,看到了站在床边的段怀啼,在房间里明亮的光线下,鱼忘时终于看清了段怀啼的脸。
在虚无空间中,段怀啼身上席卷着的黑色几乎成为了背景板,让人难以分辨他的表情,但此时,段怀啼被灯色笼罩,他的身体并不是呈黑色,而是一种很浓郁的深青色。
他正凝望着鱼忘时,张开嘴唇无声地说了几个字。
鱼忘时盯着他的嘴唇看,前两个字似乎是“不要”,不要什么?
不要看?
鱼忘时分辨着,脸色顿时一黑,谁还想看了不是?你要不提出要带我一起来,我能在这儿跟你们大眼瞪小眼么?
洛引真的话就是这个意思吧?
感受就是有点气,不,是很气。
但紧接着,段怀啼又张开了唇。
鱼忘时心里别扭得不想再看他,可又该死地觉得气极了,想到洛引真说的,从这里出去之后,他们会记不起这里发生的事,鱼忘时又豁然开朗。
于是,他果断地瞪了一眼段怀啼。
段怀啼的眼神顿了一瞬,时间很短,然后他又张唇说了一遍。
这次鱼忘时对上了他的脸,瞪眼的表情却停留在脸上忘了变化。
鱼忘时愣了好一会儿,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他不确定地是,那个口型,似乎,可能,也许……是……不要……怕?
这……怎么可能?
鱼忘时立马给否决了,可却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少年站在芙蓉宫灯前,一双漂亮的凤眼半敛出柔和的痕迹。
他的手指擦过腰间的乾坤袋,似乎随时可以取出里面的东西。
鱼忘时虽然没有见过他做出这个动作,可却莫名地,想起了上次在阴无烛的山庄里,本该是旖旎的颠龙倒凤的情节,段怀啼却捅了阴无烛一刀,还是捅的阴无烛的命根子。
这次,段怀啼该不会也……
不,不可能。
上次是由于阴无烛强迫他,没有感情基础,鱼塘主拒绝鱼苗的索欢倒也正常。
但眼下,段怀啼跟洛引真是旧识,彼此间有可以共同追忆的人和事,并且双方的关系维持得很不错。
看这情形,在他这个师尊不知情的情况下,段怀啼跟洛引真早就勾搭上了,不然,该如何解释段怀啼为什么要去换洛引真杯中酒的事,更何况,段怀啼都来得了这个空间。
他是喝了洛引真的酒被迫来的,可段怀啼没有半点被逼迫的样子。
总该不会是为了救他这个师尊?
鱼忘时觉得,这个猜测比他刚刚猜出的那个口型更让他觉得离谱。
“你在做什么?”洛引真敏锐地眯起了双眼,发现鱼忘时的视线游离,他用嘶哑的喉咙加重了语气。
鱼忘时收回了视线,放松脸上的表情:“在忙着生气。”
“……”
“你不是问我感受如何,我的感受就是生气。”
洛引真“哦”了一声:“可你的表情不像。”
“那像什么?”
洛引真沉着声:“像是在勾.引我。”
“?”
你以为你是霸总吗,敢说这种霸总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