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喝不得?”
“喝不得就是喝不得。”
老王瞅着气氛不对,急忙打圆场:“先吃肉!这肉香的啊!看得我口水都留下来了!”老王怕自己说话不好使,又起身对着楼上高声喊道:“姑娘!来吃肉啊!”
似乎听见有人在喊,抹厉脑袋一磕,人醒了,接着她发现门缝外有烟,伴随着一股奇怪的味道,正往自己的屋里蔓延。
“走水了?!”
抹厉左臂的袖子夹着口鼻,右手扶梯,纵身就要跳楼,全然不知下面有酒有肉有火还有人!慌乱之际,一道影子平地起跃,落到二楼,飞身一脚。
“啊!”
抹厉的惨叫响在头顶,阮峥登上二楼,见人捂着肚子原地打滚,又惊又疑:“怎么回事?”
“敢踢我!给我等着!看我不废了你的脚!”抹厉匆匆一瞥,虽不见此人穿紫腰金,大拇指的红玉扳指值不少钱,话锋一转,“你赔!不赔我块金子你别想走!”
“误会误会!”老王急忙跑上楼看情况,“打不得!”
遇上这位爷是抹厉倒霉,阮峥看她躺在地上碰瓷,鄙夷之色就快安耐不住。
“她是谁?”
“你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陛下亲封!西山啊呀!谁踩我!”
“侯爷恕罪!”阮峥忍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再补一脚,“她是我的部下,脑子不灵光,还不太懂规矩!”
这话抹厉就不爱听了,她起身,倒要看看是哪来的野侯爷不懂怜香惜玉。
从下依次看到上,是扎实的底盘,修长的腰身,结实的胸膛,和宽厚的肩膀。视线再往上,是棱角分明的下巴,轻抿的薄唇,直挺的大鼻子,和锐利的黑眸。应该是位武人,但不同于阮峥的少年天真,此人眼中有着久居上位的淡然。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你很帅吗?我为什么要知道你?”全轩辕除了姬清岚,没人有侯爵封位,抹厉除了姬清岚,这辈子还没怕过谁!
空气有瞬间的凝滞。
此人一笑,如冰山消融:“我叫丹霄。”
空气再次瞬间凝滞。
阮峥和老王幸灾乐祸的表情不假,抹厉想起开国传奇中,那枚手染帝辛之血的扳指,和扳指主人的传奇,呆若木鸡。
“够帅吗?”
“够!”
轩辕谁人不识丹霄谁,此人的样貌与记忆里那位将军的样貌渐渐重合,抹厉不敢起身,缩头心虚:“可你、你踢我干吗?”
“我们在下面喝酒,不能被你扫了兴。”丹霄抬手把抹厉从地上揪起来,即是回答,又是命令,“既然你说我踢了你,那就同我饮一杯,权当我赔罪。”
“你放开我!”抹厉向阮峥投去求救的目光,“大人!救我啊!”
阮峥忍不住上前求道:“侯爷高抬贵手!我们二人有要事在身,还望侯爷不计前嫌,放我们明早离开。”
抹厉一挣扎,阮峥向前一挤,三人脚下的木板微微晃动,发出“吱呀”的一声。楼梯窄小,年久失修,承受不住太多的重量,王驿长不敢插话,自己默默退回驿堂去。
他也看不明白:这是闹的哪一出?肉都糊了!还有没有天理?
抹厉求救未果,见丹霄近在眼前,忽然放弃挣扎。她的脑中闪过一些画面,她捕捉到一句,脱口而出:“你抓着我不放,是不是喜欢我?”
看不到丹霄的表情,阮峥自己的嘴反正是惊愕到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如果我松手呢?”
“你会后悔,但我不会。”
丹霄随后问的这句话,抹厉毫不思索,脱口就答。这是苏的记忆,看着丹霄脸色逐渐阴沉,说完她就后悔了。
丹霄揪着衣服的手,改为扣肩:“你到底是谁?”
“我叫抹厉,表面上是陛下亲封的特使,受命前往西山城赈灾,实则是炮灰。他是阮峥,虽然看着像是陛下派来监视我的护卫,但其实是真正的特使。”
见丹霄没反应,抹厉擅作主张,又添了一大段话句:“我这人紧张就话多,所以被人毒哑了嗓子,遇事就逃,所以被人打断了腿。人虽然蠢,但命比较硬,所以即使你捏碎我的肩……我……也……不……疼疼疼!将军你高抬贵手!别跟我一般见识啊啊啊啊啊啊!”
丹霄一脚踢开房门,把抹厉扔了进去。
“有什么动静都别进来!”撂下这句话,丹霄进屋,把自己和抹厉一起反锁在屋里。
王驿长探了个脑袋过来,小声道:“大人?有事没?有事您吩咐!”
阮峥脸色不善,对世界的认知隐隐在脑中坍塌。
“嘿嘿!大人不必难过!好事好事!”王驿长摩拳擦掌,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笑容越发猥琐,“丹霄将军看中了你的女人,你肯定要飞黄腾达了!”
阮峥面色不善,咬牙切齿。
“大人,还想什么呢?肉熟了,酒也倒上了,还不快来……”
“滚。”
阮峥原本也没心思,此时心烦意乱,站在抹厉门口不知如何是好。王驿长的话让他更加恼火,不知如何解释,只能回自己的房间,摔门泄愤。
王驿长笑着回到驿堂,喝自己的酒,吃自己的肉,不亦乐乎。他是明白人,这一男一女,甭管多大的架子,去了西山城是回不来的。至于丹霄将军,陛下革去他的爵位,收了他的虎符,天下皆知,到头来还不如他这个驿长,算上一官半职。
闹吧!可劲闹吧!闹翻了天,也是有去无回,与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