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茉莉忍着疼,提裙一路小跑,直奔高阁。
阁楼是晓情楼最冷的地方,无论是春夏的水榭歌台,还是秋冬的雪雾缭绕,短短几阶路,总有种高处不胜寒,这里也是晓情楼最美的地方,因为冷,让一切遥远缥缈的东西都笼着纱,吸引无数向往。
越走越高,茉莉轻轻放下裙摆,越走越慢,“来了。”她的声音很轻,轻到微不可闻,轻到根本是在心里默念。
轩辕,起风了。
茉莉迈上阁楼的最后一节台阶,默默望向阁楼的西南角,栏栅处,帷幔飘摇,姬小侯爷侧身而立,高挺的鼻,偏薄的唇,长长的睫毛颤动着,听见人却不睁开,吊着茉莉的性子。
小侯爷养尊处优,肤色养的白皙水润,脸也俊俏,平日浪荡着呢,此刻面对着风来的方向,任由鬓角的发丝被吹散,少有的安静。
如此,好似一切都像从前,她的发丝借风吹乱,同她的缠到一起,分不开,也斩不断。
茉莉陪姬凊岚立于风中,有些感慨:她是认钱不认人的,但姬小侯爷与旁人不同,不能用钱论。
良久,风渐停歇,姬凊岚跨入阁楼,命侍女关上门窗,又轰她们出去后,这久违的视线才终于扫到茉莉。
“为何不坐?”
“茉莉不敢。”
“呵。”姬凊岚皮笑肉不笑,“你有什么不敢。”
“侯爷想听什么?”
茉莉寻琴入坐,调琴试音。姬凊岚半卧在塌,支着脑袋,翘着腿,一副悠闲惬意的样子,眯眼看她。
“侯爷想听什么?”茉莉又重复了一遍。
姬凊岚盯着茉莉,不知想到什么,笑意转瞬即逝。那张雌雄莫辨的俊俏脸庞,瞬间笼罩一抹阴云。
“《摘星》。”
“《蒹葭》可好?”
琴声自顾响起,姬小侯爷拈起果盘中的木签,化作暗器,打断茉莉手下那根琴弦。她重复道:“本侯要听《摘星》。”
琴来不及响,就断下一根,除了《摘星》,大多都连不成曲。茉莉按住尚在发颤的琴弦,一脸困惑:“侯爷,此乃禁曲。”
“你怕?”
姬凊岚如此问,似笑非笑。茉莉直视着那双眼,后知后觉,读出一丝危险。是了,她预感到危险,即使她本就是姬凊岚的一枚棋子,无时无刻不在危险之中。
世人对《摘星》避讳,茉莉宁死不弹,姬凊岚扫了兴,一脚踢开那已经很可怜的琴,蛮横的将茉莉抓到床榻上去……
姬凊岚有心事,茉莉一样烦烦躁躁,一番云雨,两人精疲力尽。
“侯爷,你也不问,绒绒去哪了?”
茉莉这一问,姬凊岚下手捏了捏茉莉的屁股,以示惩戒。茉莉搂住那瘦弱的肩膀,连忙撒娇求饶,“侯爷……”
“他们在地牢里。”
“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他们好。”姬凊岚凑近茉莉的耳朵,如沐猴而冠,“他一介贱民,却敢动本侯的女人,若叫旁人知道了,本侯颜面何在。”
茉莉沉默片刻,恳求道:“侯爷,你放过他们二人吧。”
“放心……”
姬凊岚把脸埋在茉莉怀里,越埋越深,言语含糊不清:“本侯已命人把他们葬在一起……”
茉莉想挣扎,姬凊岚反应极快,将自己的四肢都化作铁钳,牢牢将茉莉缠住。茉莉动弹不得,眼里不知是难过是气愤,还是两者都有,起了一层薄雾。
“绒绒她,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
“本侯才是对你最好的人。”
猫哭耗子假慈悲,茉莉才不信。
茉莉啜泣,姬凊岚觉得有趣:“本侯说什么你都信,放心,我明日便放了他们。”
“侯爷……”茉莉破涕为笑,重新投入姬凊岚的怀抱。
这里是轩辕城,茉莉了解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开得起玩笑,面对姬凊岚,茉莉只能忍,拼命忍,才能忍住抽她的冲动。当然,如果姬凊岚真的不念白绒绒服侍她多年的情谊,把那对“狗男女”杀了,她也只能自求多福——毕竟她们之间的情谊更少得可怜。
“绒绒她……”
“别再提她。”
“……”
夜半三更,姬凊岚在装睡,茉莉也在装睡,二人虚以委蛇,真是最好搭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