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留下的自然都是欢天喜地。他们都是官宦人家的孩子,也或多或少都知道当今的皇帝是个怎样的人物。
穆罗云明年才到而立之年,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容貌又俊雅风流,即使不是万人之上的君王,只怕也会惹得众多男子为她茶不思饭不想。
何况穆罗云登基后只有过两次大选,宫中统共不过二三十个侍人,有位份,有子嗣的更是只有寥寥十来个。若能进得宫中,说不定就能成为皇帝的新宠,平步青云。
有这样心思的不在少数,冯晴自然也知道,依着惯例训示了几句,便让储秀宫的宫人重新为他们安排的宫室,并给他们各自分拨了一名下人伺候起居饮食。
把事情都交待了一圈,等回到钟晴宫,再一抬头,已是晚霞满天。映得红墙绿瓦的宫墙都似披了一团云锦。偌大的“钟晴宫”三个字也似流光铸就一般。
冯晴不经意地停了脚步,眯着眼看了看,才重新往里走。一旁早已有人上来伺候。捧衣服的,送茶水的,回事的,虽是一个接着一个,却并不杂乱,显得井井有条。
几个管事的上来回了话,冯晴一一点头处理了,四下看了一遍,倒是有些疑惑了,问道:“陛下不曾回来?”
“回君后,陛下方才让人过来传过话,说今天可能会晚些过来,让君后不用等她,先歇下。”
皇帝忙起来在勤政殿窝一晚两晚也不是什么少见的事,冯晴问过去也就算了,倒也没往心里去。回话的人低着头不敢看他,冯晴也没有责怪他的意思,点点头“嗯”了一声,便转头安排旁的事了。
他睡得很浅,这些日子以来虽然经过多番调理,改善了一些,也还是比旁人要容易惊醒。原以为穆罗云回来,定是要被吵醒的。谁知竟安安稳稳地睡到了天亮。
宫人进来伺候的时候,见他还有些惺忪,便乖觉地在一旁伺候着,待他开口说话了,才回道:“陛下上朝去了,吩咐今日该让太医过来请平安脉了。”
冯晴“嗯?”了一声,这才知道穆罗云昨夜果真是歇在钟晴宫的。心下倒是有点奇怪了,他睡得真有这么沉?
初选的事他按祖制写了折子,穆罗云也规规矩矩给他批复了,却一直没定让侍子面圣的日子。冯晴也没再递折子,想着什么时候见了面与她商量下,谁料一连三天,两人连一句话都没说上。往往是穆罗云回来的时候,冯晴已经歇下了,待他起来,穆罗云又已经去了早朝。
一连两三天这样,等宫人又来传话,说皇上要晚些过来时,连不语都觉得奇怪了。一边伺候冯晴梳洗,一边道:“殿下,陛下这是怎么的?”
冯晴也奇怪,顿了好一会儿才道:“大约是朝上事务忙吧,前几天三姐过来,也说这几天快要到春闱的时间了。”
“可是,我瞧着陛下...呃,殿下恕罪,我瞧着陛下像是气色不太好,”虽说屋里只有他们两人,不语还是告了个罪,才道:“殿下要不要去瞧瞧?”
“这个时候了,若是还有外臣在,过去倒要叫她为难,”冯晴听了不语所说,心中竟也涌起一丝担忧,稍稍犹豫了下,才道:“你让厨下备一些点心,找个有眼力见儿的送过去,给陛下请个安,再来回我。”
不语听他提了这么一个折中的法子,也觉得更合适些,点头安排下人去办了。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那宫人回来时,也只说皇帝一切都好,只是折子没有批完,就不过来了。
冯晴虽不是很信,但想着这大概是穆罗云的意思,便也不再多说,只自去歇了。谁料到了半夜,不语竟把他叫醒了。
他睡觉一向不沉,为此穆罗云在钟晴宫的时候是从来不许下人叫起的,免得把他弄醒。连皇帝都这样,阖宫上下更是没人敢在他休息时把他吵醒,君侍从侍前来请安,若是碰到他还在休息,也一向是在外殿候着不许打扰。
因此不语进来喊他的时候,冯晴着实心里一惊,只觉得心里跳漏了一拍,皱着眉撑着身子坐起来,沉声道:“什么事?”
“殿下,陛下身边的玉娘打发了人来请您过去一趟,”不语压低了声音,一边服侍他起身,一边道:“说是陛下夜里忽然发起烧来,一直喊着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