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执回去的路上,快到将军府之际,碰见了宫中内侍,为首马车中的人,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王臣,看样子刚从将军府出来。
他握紧了手中的缰绳,听见了王臣向他招呼的声音,“沈将?军安好,咱家奉旨给淑宁长公主来了,正要回呢。”
沈执没什么好说的,微微颔首:“公公一路走好。”
嘹望四周,沈执感知到随萧明毓来后,将?军府周围多出的那些气息荡然无存。
他进了府,正巧看见姜眠走来,她原先神色还有些?不自然,倒是看见他时眼前亮了亮。
“方才来了圣旨,圣体难安,要长公主即日回宫……”姜眠低声和他说,一顿,眼尾一挑,“长公主说她给她几日的时间……”
“嗯。”沈执早有猜测,仗着身高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无需担心,迟早要面对的事,她心中应该自有结论。”
话毕,宣玉的声音远远传来,一如初闻时温和:“沈将?军回来得巧,将?军可有空,长公主有事相商。”
沈执望了那人一眼,眉心一蹙,转头对姜眠道:“你?先回去等我?。”
他将?手中带回的糕点一同递给她。
姜眠知他有正事,“那你先去吧。”
沈执捏了捏她的手心,随着宣玉来至萧明毓面前。
那人应当是换了身衣裳,华服加身,显出几分公主的威严来,“大皇子之事要我?如何配合皆可,只不过他这颗人头——得留给我?。”
……
相谈不过数句,沈执最后看了座上的人一眼,淑宁长公主年纪尚轻,风华绝代,可若是细观,可窥见眼角以生出几丝细纹。
她走出了这处院子的院门,不料那里已经有个人等候多时,沈执停下了脚步,朝那个方向一望,“何事?”
宣玉那张常年如沐春风带着笑意的脸此刻似失了魂,他掀起衣袍跪于地面,重重叩下一首。
“宣玉求将?军,救公主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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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宁长公主回宫那日,山上芳菲皆谢尽了,阳日高升,可以说是那段日子温度最高的一日。
萧明毓走得突然,她一袭宫装,托着一个盆景去臻禄居时,姜眠正和侍女拿了大大小小的被褥出来晒。
场面颇为滑稽。
萧明毓示意她看手中蔫巴的几?株药草,慢悠悠道:“早该先移至盆中的,倒像是我养不好似的。”
姜眠懵了一秒,没想到她还记得这遭,“养得挺好的。”
这些?时日,确实只有萧明毓闲时在她的药草丛里费心思。
萧明毓下巴略微一抬,眼中带着几?分傲气,“我?将?它们带走了。”
姜眠一愣,这才知晓她现在要走。
“哦。”姜眠笑得没心没肺,“终于要走了,我?可算能清静些?,长公主一路走好~”
萧明毓轻嗤,又想起她来时的一事,她逼近姜眠耳面,“我?这会?儿都要走了,说来这么长的时日,我?见你?可是日日住在这儿,当日所说鱼水之欢……该有尝过透彻吧?”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姜眠心说沈执未通半分窍她尝个仙人板板,但是面上毫不示弱,强撑道:“这是必须。”
“啊,”萧明毓声音低凉,“那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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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执和陆清林去了裘府议事。
裘洛楚距上回与他们在“蜉蝣”相聚已是多日前,此人心中天性存得住喜存不住忧,在外评价还是副混子模样,分明所谈之事昭示前路险险,谈完还能留人阔谈。
裘洛楚还未成亲,没有家室,京中无人肯将女儿嫁与他,但他活脱脱一位情场老手的姿态,搂着陆清林的肩,在沈执越发暗沉的脸色下侃侃而谈:“陆兄问得好,你?说的情缘问题吧,我?恰有几?分见解……所谓情之一字,它有时候不能单靠天运,自然得没有机缘,我?们就制造机缘……”
大概是被那种氛围浸染,陆清林简直是近墨者黑,被他哄得智商全失。
他在情感问题上依旧荆棘重重,抓到根稻草就对他信服得不行,全然忘了上回被摁到墙上撞伤的自己是听取了谁的意见。
裘洛楚说到说到最后自己都乏了,“陆兄,你?这心上人委实难追,天下之大,不如换一个追追。”
陆清林急红了脸:“不可,感情一事如何能……裘兄是否太过随意?”
“别那么古板……陆兄家中可有服侍之人?可知闺房之乐?”他说着便走拐去不知从什么地方抽出些本子,展开至他面前,“我?这的画册,皆是些洛神书阁画技绝伦的孤本,床榻读物,可增进夫妻感情,保证你?看了会?起成亲念头……你看沈执做什么?就他这种?闷葫芦性子,又喜爱拼命护他那小夫人的,说不准收藏的比我?都多!”
“裘兄慎言!”
陆清林是个读书人,见首艳词脸都得臊红半日,寡淡小半生?,如何见识过这样露骨的画直戳眼前,当即脸赤红了个彻底,好死不死名义上的主子还在身旁,他这才后怕地瞥了沈执一眼,看他反应,谁料裘洛楚竟把他拆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