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对林城会说出这样的话,一点儿也不觉奇怪,他要真说点什么‘人味儿’十足的话,他才觉得不可思议呢。比这还绝情的话,更绝情的事儿,上辈子,林城也没少说没少做。
林常青弹掉烟灰,皱眉道:“林城,话不能这么说,那里面躺着的毕竟是你一母同胞的弟弟。”
林城讪笑道:“那三叔你说我有什么办法?老幺前前后后从我家借了几千块,我说过一个不字吗?我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砸锅卖铁,也凑不出那么多钱不是?我这不也没办法吗?”
林墨看着他冷声道:“大伯,你先别急,借了你的钱,我会按照借条上承诺的,连本带利一分不少还给你。”
亲兄弟借几千块钱还算利息。林常青看林城的目光顿时更复杂了。
林城也没想到林墨会这么不给他面子,恼怒道:“大人说话,你小孩子家家插什么嘴。”
林墨冷笑道:“大伯,我不小了,我爸现在住院了,我就是家里的大人。我爸的事你做不了主,我来做。”
林城恼羞成怒:“行,你能干你有本事,你们家的事从现在开始我再不插手了,我倒要看看你一个学生娃能翻出多大的花儿来。”
林城不是一个特别会藏心思的人,林墨没漏看他眼底暗藏的窃喜。估计他这会儿正乐得借机甩掉了一个烫手山芋。
“林城,你都四十出头的人了,你居然也有脸跟你侄子置气!”显然,老太太并不希望林城‘放手’这件事情。
“那也是他先目无尊长。还老师呢,自己的儿子都没教好。”林城不依不挠。
饶是林墨脾气再好,本质上他也不是任人揉搓的包子,当即就黑了脸:“我爸爸的教育方式有没有问题我不知道,不过,起码我爸爸的儿子不会去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林墨一句话就揭了林城的老底,他儿子林东,也就是林墨的大堂兄,比林墨年长三岁,今年已经十八岁了。初中毕业后就辍学在家,被林城两口子惯得好吃懒做,不肯去外面找活干,专在附近几个村子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奈何大家知道是他干的却没把他抓个现行,恨得牙痒痒偏拿他没办法。
林墨隐约记得两年后,林东在行窃过程中遇到了一个硬茬子,愣是让人把他打得腿都瘸了,消停了一段时间。林墨离开老家后,只每年过年上坟时才回来,因为没地方住,每次匆匆回去,上了香又匆匆离开。对老家的事情知道的不多,只知道林东后来结了婚仍然一事无成,又干起了老勾当,进了好几次局子,呆看守所的时间跟家里一样多,老婆带着孩子改嫁了。
林墨对林东的印象已经非常模糊,隐约记得小时候他们也曾在一起玩得非常开心,后来好像是因为什么事情闹矛盾了,就没怎么一起玩了。再后来,读书没在一个年级,他是标准好学生每天准时上下学,林东调皮捣蛋贪玩好耍光是全校通报批评就挨了好几次,后来初中没念完就辍学了,除了两家走动的时候,几乎遇不到一起去。
林墨上辈子好歹活到了三十多岁,在他眼里,现在的林东就是个孩子,会变成后来那样,林城和大伯母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林城瞬间涨红了脸,抬起手就要打林墨。老太太厉声喝道:“你打啊,你打啊,有本事你这巴掌扇下去,你这辈子都别喊我一声妈!你自己教不好儿子,你还敢打小墨!你弟弟不配当老师?你配?斗大的字你认识几箩筐?我乖孙就是比你儿子强一百倍!”
林城愤怒的甩了甩手,放下,恨恨道:“妈,你再偏心也别忘了东子他也是你孙子!还有,你别忘了林建那‘老师’是怎么才当上的!为什么他在医院里躺了这么多天,阿芝连看都不过来看一眼!”说完,林城将烟屁股丢到地上狠踩了几脚,转身大步离开。
有什么东西从林墨脑海中一闪而过,不过,他这会儿没心情细想。
“三爷爷,我还想请你帮个忙。”
林常青叹息一声道:“你说,要能帮得上,我绝无二话。”
林墨认真的看着他,沉声道:“我想请你或者海叔帮忙做个担保,我想把房子抵给银行,贷笔款送我爸去省医院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