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冲天在家里等了许久,从下午等到傍晚,眼看天色就要黑了,香儿还是没有回来!司马冲天坐不住了,拿了一根棍子当拐杖,拄着脚步蹒跚地走?出了屋子,扶着门框,望着街道上匆匆晚归的路人,心里越发焦灼。
可他的屁股上的伤还没好透彻,而且也不知道香儿去?了哪儿,想找也无从找起!只能在家门口苦候,直到京城陷入了黑暗中,左邻右舍家的灯也吹熄了,外面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司马冲天才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香儿今晚是不会回来了!
回到前?院的书房,司马冲天在软榻上趴了一夜,整晚都没睡,脑子里全是香儿究竟去?了哪儿,是不是遇上了意外之类的。
如今香儿是唯一留在他身边,对他一片真心的女?人了,一无所有的司马冲天没办法?接受香儿可能会抛弃他这个事。而且香儿还有一身几乎可以活死人骨的神奇医术,这将?成为他立足武林的一大资本?,同时也是他受伤或者性命攸关时的一大保障。
来京城这一趟,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他的家产已经耗尽了,妻妾、仆人也全散尽,就只剩康伯留下的这十几两银子,京城距他家不远千里,仅仅凭这十几两银子,恐怕连路费都不够。况且他以后要东山再起也少不得银子,凡此种种,无论是从情感,还是从利益,他都没法?舍弃香儿。
司马冲天熬了一夜,熬得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到了天亮,静寂了一夜的街道开始鲜活起来,外面陆续传来邻居锅碗瓢盆碰撞和说话的声音。但他家的门口还是一片安静,偌大的两进院子显得格外的空荡荡和荒凉。
以前?,沈容还在那会儿,这个家似乎总是有点小,琯琯和雪莲还因为住的房间闹过矛盾。可如今,家里的妻妾、仆人都散了,这个家冷清得让他害怕。恍惚之间,司马冲天好像听到了有人敲门的声音,他不顾屁股上的痛,翻身下榻,飞快地跑了出去?,拉开了大门。
可门外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北风呼啸着吹打过来,拍在他的脸上,似乎在嘲笑他的痴心妄想。
司马冲天失魂落魄地关上门,回了屋子里,默默思考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导致香儿现在都还没回来。是她被人带走?了,又?或是她像雪莲、琯琯、小鱼一样丢下他一去?不复返了?又?或者是像沈容一样背叛了他?
想到沈容的名字,司马冲天心里就升起一股难言愤怒。这是他的发妻,那个承诺会一辈子爱他,陪伴着他的女?人,却在他陷入危难时,给了他深深的一击,这种落井下石的行为比之琯琯她们大难临头?各自飞更让他愤怒。
不,香儿跟沈容、琯琯、雪莲、小鱼这些只能同甘不能同苦的势利虚荣女?人不一样!他得相?信香儿,香儿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他不安,香儿比他更不安。
香儿发现,她被软禁在了王府,宁王妃以二公子要对她负责为名,将?她圈禁在了一处单独的院落,门口站着侍卫,在院子里无论去?哪儿都有两个丫鬟寸步不离地跟着。
这种被人监视的感觉极为不爽,香儿瞪了她们一眼:“你们能不能让我静静!”
她将?门一把拍上,强势地将?两人关在了卧房外,抱着膝盖坐在榻上陷入了纠结和痛苦。对于这辈子莫名其妙地失了身,她自然是恨的,但因为在系统的安排□□验过前?世的生活,因而,她对所谓的贞操看得并不是那么的重。她更恨宁王二公子那高高在上的语气和态度,这个人算计了她,还摆出一副施恩的样子,真真是可恶。
她不能就这么乖乖呆在宁王府做一个傀儡,生死都掌握在宁王手里,任凭二公子羞辱、折磨,她要想办法?逃出去?。
可在王府中戒备森严,还有两个丫鬟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同时院子外面还有侍卫守着,可谓是十步一哨,她想不惊动王府的人偷偷离开根本?不可能。
思忖了许久,都没找到办法?。香儿只能求助于系统:你帮帮我,你不帮我,我没办法?离开王府,就不可能完成任务!
系统冷漠的声音响起:宿主,你已经欠了40积分?,当积分?为-100时,将?扣你的寿命来抵消所欠下的积分?!你可还确定?要继续赊购药物?
香儿闭上双眼:100积分?要扣多少寿命?
系统:一积分?兑换一年寿命!
靠!香儿差点气晕:你怎么不去?抢?
太黑心了,光是王妃那颗治疗痨病的神药就花了她二十积分?,兑换成寿命就是二十年。还有上次司马冲天从府衙的监狱里出来后服下的那枚药丸,也花了二十积分?,若是知道这么贵,她是绝对不会给司马冲天用这种药的。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心声,系统辩解:宿主,痨病是不治之症,用二十年寿命换一条命,贵吗?还有司马冲天浑身的伤因为处理?不及时,肉都腐烂了,骨头?也有些地方坏死了,出现了破伤风,脸上还破了相?。他这是必死之状,二十年换他一条命,贵吗?
感情不是用你的寿命换你当然不觉得贵!香儿气得吐血,有点后悔自己当初为了让司马冲天更感激自己,拖了很久,没有在第一时间去?救他。否则,后面这二十积分?不用浪费的。
系统:宿主,你不用急,只要完成任务,你将?获得一百积分?,脱离这个世界,再也不用担心失去?生命!
香儿不想说话,她现在被宁王盯上了,困在王府中,怎么完成任务?颓废了半晌,她打起精神,看系统的药,查查里面有没有用得着的。
系统的各类药物就是齐全,什么闻之既醉、大梦不醒、香飘十里……前?面两种都不贵,只要一两积分?,但只能用于单个的人,王府内院到外院这层层关卡,多少人,单独一个不算多,全部用下来,这积分?她可消耗不起。
最?后一个香飘十里倒是蛮有用,使用了之后,能让十里内的人陷入沉睡两个时辰,但这味药太贵了,要整整六十积分?。一旦用了,若是不能在三天之内逃出去?,并将?司马冲天改造成一枚忠犬,完成任务,她就会因为被扣掉一百年的寿命,寿命为负而死。
香儿从系统中体?验过前?世,对在三天之内既要逃亡,躲开王府追兵,又?要司马冲天对她死心塌地,把个渣男改造成忠犬完全没信心。
香儿惜命,她不敢冒险。
但王府里的动作却非常快,没过两天就已经发出去?了喜帖,王妃嫡出的二公子要成亲了,并且还广邀了宾客。
有钱有势,办什么事都利落,当天府里就准备起了大红喜字灯笼,龙凤花烛,人人脸上都洋溢着欢喜的笑容。香儿这里更是不落,早早就有王府里的专门做衣服的绣娘来给她量体?裁衣,赶做喜服。
“恭喜香儿姑娘,你真是个有福的。”绣娘们边量尺寸边恭喜香儿,在这些绣娘眼里,香儿一个平民女?子能嫁进王府做二公子的妻子,可不是天大的福气。
这种福气谁爱要爱拿去?!香儿听得烦躁,甩了甩袖子:“下去?!”
当天晚上,她用了自制的蒙汗药迷魂了在她房里伺候的丫鬟,偷偷溜了出去?。香儿到底是个江湖儿女?,也会一点三脚猫的功夫,她利用系统便宜的药,配合着自己的功夫,还真溜出了院子。
但一出院子,没走?多远,就被府里巡逻的侍卫给发现,抓了起来。
二公子得到信息,连夜赶到了她的院子里,虎口掐着香儿的下巴,恶狠狠地说:“想逃?看来你还没学乖啊!”
说罢,他不顾香儿的挣扎,将?香儿抗进去?,重重地摔在了床上:“老?实点,还可以享受荣华富贵,否则你再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去?地牢里呆着吧!”
若非怕把香儿得罪太过,以后她会下毒害他,他早将?她丢进地牢跟蛇鼠为伍,体?验体?验什么叫绝望了,也免得她一直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希望这女?人识趣点,再惹恼了他,他不介意给他几分?颜色瞧瞧。
***
宁王府嫡出的二公子突然要大婚的事传得满城都是,因为这事实在是太突然,太快了,而且听说新娘子还是个名不经传的平民姑娘。这可让满城未出嫁的大家闺秀失望至极,因为京城又?少了一个翩翩贵公子!
沈容听说了这事,结合宁王府迫不及待要结婚这种操作,隐隐觉得香儿已经落入了宁王府中。为了证实这个猜测,她雇了一个卖糖葫芦的大爷,故意去?敲司马冲天家的门。
“卖糖葫芦了,卖又?酸又?甜又?好吃的糖葫芦了!”大爷敲开了司马家的大门,一脸笑盈盈地说,“公子,买支糖葫芦哄媳妇儿,大姑娘、小媳妇最?喜欢我的糖葫芦了,便宜又?实惠,只要两文钱一串,公子,买一串吧!”
他要有媳妇儿才好了。司马冲天板着脸:“不用!”
啪地一声关上了门,差点撞上卖糖葫芦的大爷的鼻梁。
老?大爷退后一步,摸了摸鼻子,继续举着插满糖葫芦的棍子一边吆喝一边出了巷子,将?司马冲天的反应如实告诉了沈容一遍。
结合老?大爷的说辞,沈容心里有底了。香儿很喜欢糖葫芦那种酸酸甜甜的味道,司马冲天惯会讨女?人欢心,两文钱的事,都叫到他家了,依他的行事风格,肯定?会买。当然更重要的是,司马冲天的伤还没好彻底,便是有人敲门,也不会是他去?开门,除非家里就他一个人了。
从侧面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沈容又?找上了张衡,开门见山就说:“张大人,香儿是不是不大情愿嫁给二公子?”
张衡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斜了她一眼,淡淡地警告:“沈小姐,宁王府的家事,不是那么好掺和的,你好自为之吧!”
“多谢张大人提醒。”沈容浅笑着道,“我这身份自是不敢自不量力地去?掺和宁王府的家事,今儿贸然找上张大人,是想请张大人将?这封信转交给香儿。她看了这份信后就会乖乖嫁给王府二公子了!”
张衡将?信将?疑地接过这封信,又?瞥了沈容一眼,目光中充满了怀疑。
沈容大大方方地任他打量,甚至还抬起了手,笑着说:“张大人不放心,可以看这封信。信里我只写了一段话!”
张衡打开信封,从里拿出了信,上面是一则故事:茂东临,前?朝永嘉皇后座前?第一人,伺候皇后娘娘五十载,忠心耿耿,后被追封晋安伯,乃是永嘉皇后居于长宁王府为妃时的随从。据传,两人乃是青梅竹马的世交邻居。
这是什么意思?张衡瞄了一眼沈容,弄不明?白,她特意写了这么一则故意究竟有何用意。莫非这里面有藏头?句?他又?用各种方法?将?这段话提炼、解读了一遍,还是没发现任何异常。
前?朝茂东临虽是那阉割之人,但谋略胆识俱全,且忠心耿耿,在历史上留下了浓重的一笔。不过这人之所以如此出名,是因为民间传闻,他之所以自愿阉割进王府,伺候永嘉皇后,乃是因为爱慕永嘉皇后,甘以不全之身常伴其左右!
这世上,但凡沾惹上男女?二字的桃色绯闻总是流传得极广,至于真相?到底如何,古人已尘归尘、土归土,无法?追究了。
沈容笑看着张衡说:“更好的效果,当然是伺候她的丫鬟无意中提起此事了!”
“你就那么笃定?,这样做有效?”张衡将?纸折了起来,塞进了信封里。
沈容耸肩:“大人不如权且一试,左右无害,若能让香儿心甘情愿为宁王所用,岂不是好事一桩!”
这是自然,毕竟宁王想将?香儿扒拉进宁王府,觊觎的是她的医术,当然得软硬兼施,让她服软,医毒不分?家,否则她但凡在药里动点什么手脚,搞不好就会害了自己一家人。他自是不愿意用全家人的性命去?冒险,所以宁可牺牲嫡次子的婚姻。
不过宁王府已经够位高权重了,不需要通过联姻来扩大势力,保证自己的地位。这也算不得多大的牺牲,况且二公子那人邪性得很,不服管教,性子乖张,其实也不是良配。
作为宁王的心腹,张衡自是清楚这一点。他站了起来,将?信揣进了袖袋里:“那我权且一试!”
***
宁王府这场婚礼办得很急,三媒六聘几天就走?完了,眼看婚期一天天逼近,香儿越发焦急。嫁给宁王二公子,她就没办法?再跟司马冲天在一起了,那还怎么获取他的真心,怎么完成任务?
完不成任务,她就只能永远地困在这小小的王府中。这与前?世有什么区别?不,比前?世还惨,至少司马冲天不会限制她的自由。而现在她只能关在这座小小的院子里,与宁王府共沉沦!
香儿不甘心,她是天降大运之人,得了这么个神秘相?助,怎么能就这样轻易死了呢?一定?有办法?的,天无绝人之路,只是她暂时没想到而已。
香儿急得嘴角都起泡了,夜里也睡不好,到了中午就打瞌睡。在婚礼的前?三天,她靠在榻上想着心事,不知不觉瞌睡就袭了上来,半梦半醒间,她听到两个丫鬟坐在窗外的廊下小声讨论。
“小芬姐,你听说了吗?京城新出了一折戏叫茂东临,是外地进京的一个戏班子演的,听说可感人了!”
小芬问?道:“你说的是前?朝那个茂东临,永嘉皇后身边的大红人吗?”
“哎呀,你也听说了啊,感人吧,茂东临为了永嘉皇后自愿进王府为宦官,后又?跟着永嘉皇后进宫,陪伴在永嘉皇后身畔五十载,风雨同舟,太令人感动了。小芬姐,你说二公子成亲会不会邀请这个戏班子进府呀?”
小芬站了起来,嗤笑道:“怎么可能?咱们王府有自己的戏班子,不可能请外面的野戏班子进府!”
小丫鬟满是遗憾的说:“人家还想看茂东临与永嘉皇后之间感人的故事呢,这下是看不成了!”
小芬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故事,话本?而已,也就你这样多愁善感的小丫头?会当真!”
小丫头?不服气:“本?来就是真的,茂东临可是天下第一痴情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