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他不过是多看?了两眼姓马的,就发现问题了。
他毫不犹豫的高举手臂,于一片安宁中投下了一颗惊雷,“先生,马子俊打小抄!”
顿时考场内喧哗一片,监考的先生怒喝一声,“肃静!”然后快步走到马子俊身边,先是检查桌椅上下,然后亲自摸其袖管和胸口,均无夹带。
马子俊满脸涨红,紧张的呼吸都不顺畅了,“我没有,先生我没抄。”
“你不用慌,如果事实证明宋羽污蔑你,同样不会轻饶他。”
马子俊眼中一片灰败,吴弦正襟危坐,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荣庆林坐在第一排,在听到宋羽那一嗓子之后,他奋笔疾书的身影不过是稍微顿了顿,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甚至眼神中还流露着一丝得意。
很快,监考先生就从马子俊的书袋里?找到了罪证,上面赫然列着几个重要考点的解题思路和重要论据。
如果这不是打小抄,那什么才算?
“马子俊,跟我出来吧,其他人继续作答,不得东张西望交头接耳。”
马子俊快要急哭了,“先生我冤枉啊!那张纸真的不是我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跑进我的袋子里?的!”
“不用和我说,你先出去,不要影响别人考试。”
马子俊被带离了座位,出门之前他瞟了一眼淡定的吴弦,咬了咬牙,满心悔恨,如果知道这火有可能烧到自己身上,他说什么也不去趟这个浑水。
他求救的看?向?荣庆林,惊喜的发现他也在看着他,并对他无声的说了两个字。
剪短的两个字,他却看的分明。
‘吴、弦。’
“先生!是吴弦放进我口袋里?的!都是他陷害我,我刚才是和他一起进来的!求先生明察啊!”马子俊突然嘶吼。
所有人的目光唰的一下转向了吴弦,一个个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只有宋羽的目光是担忧的,因为他心?里?明白,绝对是吴弦那小子干的!半点不带冤枉的。
吴弦悠悠的起身了,向?监考先生行了一礼,“先生,学生不知马子俊为何这样污蔑我,我愿意与其对质,但能否容我先考完这一科。”
监考先生犹豫了一下,点了头,“你考完了到戒房去。”
“是。”
荣庆林低着头讽刺的笑了笑,让你考完又如何,你以为到了戒房死活不认账就行了是吧?想的美。
刚才的风波对一些心?志不太坚定或知识掌握不牢的学子或多或少?的产生了一些影响,对吴弦却半点没有,反正不管别人怎么说,这事就是和他没关系。
他不仅没受影响,反而答的出其顺畅,这段时间的努力都体现在答卷里了,孙先生和师兄看?了一定十分满意。
结束之后,在大伙的围观下,他挺直了脊背去了戒房。
戒房里的人很多,每天这个时候都在舒服补觉的孙先生今天也来了这里?,且满脸都是隐忍的怒气?。孟琋是举人了,不必参加他们的考试,他正坐在孙佑礼身后,担忧的看?着吴弦。
吴弦心?里?一暖,还是有人无条件相信他的。
石院长拿过监考先生递过来的纸张,压制着火气,毕竟涉及到孙佑礼的弟子,他一定要注意说话方式。
“马子俊,这是怎么回事儿你为何说是吴弦陷害你的?”
马子俊看?都不敢看一边的吴弦,“肯定是他!学生出门前特地检查过书袋,里?面只有两支笔和一个砚台,别的什?么东西都没有,那根本就不是学生写的!那上面的字也肯定不是学生的!今早我来的晚,只接触过吴弦,不是他还能是谁?”
马子俊的先生闻言过去看看?,做了证明,“的确不是他的字,他的字比这个好些。”
石院长微微点头,孙佑礼这时发了话,“上面不是他的字,也不能说明纸条不是他的,他完全可以找别人写。”
石院长眉头一跳,他怎么说话了?就不能老实呆着吗?
“孙先生说的也有礼。吴弦,你有什?么好说的?”
“回院长,学生就只有一句话,不是我做的。我没有任何理由陷害他,而且那纸条也不是我写的,凭什么他说是我的就是我的?”
孙佑礼见他态度强硬,松了一口气,“说的没错!如此人赃俱获都能狡辩,还敢凭白给同窗泼脏水,齐心?可诛!赶出白鹿书院去!”
石院长咳了咳,孟琋在后面拉了下孙佑礼的衣服,示意他不要太忙着护短,等会儿再说。
马子俊一听就慌了,“院长!孙先生!我真的没冤枉他啊!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那样做,但肯定是他做的,除了他没别人!不信你们核对一下字迹,看?看?是不是他写的?”
如一块大石头砸进了水里,所有人都被这话吓了一跳,吴弦瞬间皱起了眉头,心?里?有些没底,这是唱的哪一出?他最近防他们防的紧,不可能有相关的文章流出。
孙佑礼脸一黑也没话说了,石院长亲自把纸片递给了他,只匆匆一扫,他的脸就又黑了几度,他身后的孟琋脸色也一下子难看起来。
那的确是吴弦的字迹!
原本他们是万万不相信的,吴弦这孩子纵然毛病再多,人品是可信的,可这……怎么会是他的字迹?
其余先生纷纷窃窃私语起来,碍于孙佑礼在场,不好说什?么,且看?院长怎么判定吧。
马子俊见此一下子活了过来,“院长,学生说的没错吧?真的不是学生所为?学生若是想抄袭又怎会用同窗的东西?”
在石院长说话前,孙佑礼大喝一声,“吴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的是你做的?是不是还有什?么隐情?”
吴弦已经明白,自己被荣庆林狠狠的摆了一道。原来不止自己用谋使计,对方也煞费苦心做了双重准备。如果他没有提前发觉,提前栽倒在第一关,那么毫无疑问,他的字从他的书袋里?掉出来,必是抄袭无疑了。
如果自己警觉过了第一关,荣庆林算准了他的性格一定会反咬回去,那么对其而言更好!让人发现他歹毒狡诈陷害同窗,他就直接臭大街了。
抄袭只能说他蠢,后者就是恶毒了,而恶毒的学生就算是孙先生再舍不得,也会把他赶出师门的,与他交好、当?他半师的孟琋也会因此蒙羞。
吴弦慌乱了一瞬,很快稳住了阵脚,他想起今早出门前娘子对她说过的话。
雪茶送他出门的时候,怎么都放不下心?来,吴弦这种明知道前面有坑还非要跳,不仅跳、还要反把坑埋上再填个小山的性子,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相公,在外面千万要小心。遇到难题也别慌,一定要先冷静下来,不然的话就会被难题一脚踩死,你静下心?来说不定能找到什么反击的办法。”
娘子说的话真是真理啊!在数双严厉质疑的目光下,他显的异常淡定。
“院长,我可以看?看?那张纸吗?都说是我写的,可我想不通,我为什么那么蠢不找别人代笔,偏偏自己写?马子俊说他不会蠢到拿同窗的东西抄,我也要说,我不会蠢到抄自己的东西,反正这话怎么说都有理。算了,我想看看?那上面都写了些什?么高论。”
在场的人俱被他弄的一愣,都到了这时候,他的恶行都被揭穿了,居然还这么淡定?要不是证据太过确凿众人甚至以为他真是被冤枉的。
吴弦皱着眉看?了许久,但眉头越看?越松,直至最后,彻底抚平了,还露出了不合时宜的笑意。
“不知道这上面的字是谁写的,可见为了坑我,也算用了心?了。这个人的字一定写的比我好,为了模仿我他应该废了很大功夫,不过他还是疏忽了一点。”
“是什么?!”孙先生和石院长异口同声。
“他极力克制仍是避免不了书写时候的小习惯,到了后面就露出马脚了,这人写‘点儿’的时候会习惯性的划出去一些,请先生们明鉴。”
“快拿来我们看看?!”孙佑礼下了地,亲自过来取。他刚才只是匆匆看?过而已,若吴弦说的是真的,他还真是被鹰啄了眼!
几位先生同时凑了过去,重新一字一字的看?。就在他们还在看的时候,吴弦看?了眼已经在冒冷汗的马子俊,淡淡的说道:“先生、师兄,凡与敌者,须激励士卒,使忿怒而后出战,这句话出自哪里?我没学过。”
孟琋看?了一眼纸张,终于松了口气笑了,孙佑礼已经看到了后面的字体,又听了这话,顿时肥手一拍脑门。
“出自怒战!你还没学过这个呢!老夫要是没记错的话,这是珍宝阁的典藏吧?是不是石院长?”
石院长擦了擦汗,心?里?隐约明白了,“的确是珍宝阁的珍藏,吴弦你最近有没有去珍宝阁借阅过书籍?”
“回院长,学生不曾去过。再说典藏古本一般人是借不到的。”
孙佑礼这下腰杆彻底挺直了,“这好办!珍宝阁管理严格,就算借出一本论语都是有记载的,去查查都有谁借过这本书就知道了。”
此时没人注意到,荣庆林的先生面容渐渐严肃。他不久前借过这本书,而且只把这本书借给一位弟子看?过。
应该不会是他干的吧?他风度翩翩,勤学恭谨,怎么会干出这等事?一定不是他。
然而,事实很快打了他的脸,很快,书童就把珍宝阁的近一年的借阅记录拿了回来。
众人按照目录翻找,很快就找到了,极好找,因为今年这本书只出借过两次,一次是年初的时候院长借过,另外一次就是荣庆林的先生了。
“秦先生?”石院长的眉头已经皱的解不开了,小小的打小抄事件怎么会越滚越大?越来越扑所迷离?这书院真该好好管管了!
秦先生面沉如墨,如实到来,“还请院长把荣庆林叫进来吧,这个要好好问问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久等了,鞠躬90度